不可能幸存_火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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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鸟 (第4/7页)

…希望。

    她想。

    2。

    回到宾馆,已是傍晚,窗外飘起了小雨。

    思缈坐在日式客房的榻榻米上,撕开一包绿色的抹茶,倒在茶碗中,用水冲开,一股柴香扑鼻而来。她一面小口啜着,一面呆呆看着庭院里一棵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浇成柏油色的老树。

    噼噼扑扑。低矮的、布满青苔的山墙后面,一盏纸灯笼在夜幕中放出昏黄的光芒,灯光犹如要被雨打熄似的,恹恹地晃动。

    等吗?

    等什么呢?

    等待希望?

    根本没有希望。

    比如,那盏纸灯笼,注定要熄灭,还在雨中挣扎着,等待着,犹如我的命运,最后等来的,除了残破不堪,还能是什么?

    还不如那只海鸟,殒身一纵,何等壮烈和淋漓!

    不等了…

    她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走进狭小的洗手间,拧开了白色浴缸的水龙头,哗啦啦,没多久,水就注满了半个浴缸。

    摸了摸,水是温暖的,正好。

    一抬头,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垂肩的秀发,有些纷乱,掩映出苍白的面庞。她端详着镜子中的那个刘思缈。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睫毛这样长,瞳人这样黑,双颊这样清秀,鼻梁这样挺拔,双唇这样温润…被死神拥抱前,原来每个人都会如上过妆一般,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美丽。

    对不起…香茗。

    她把一块白色的浴巾垫在地上,坐到上面,左肩靠着浴缸,从兜里掏出在事先买来的吉列刀片,剥开包装纸,扔进纸篓里。然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刀片,对准自己左臂前端那条青色的动脉血管,笑了一笑,然后狠狠地一划!

    在鲜血从伤口迸射出来的一刹那,她将左臂插进了浴缸的温水中。

    极轻,极轻的滋一声,原本无色透明的水里,瞬间绽放开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巨大的花瓣不断地舒展着,舒展着,随着波纹的悸动,渐渐铺展成了晚霞似的一片…

    她闭上眼睛,身体疲倦地倚在浴缸洁白的瓷壁上,窗外的雨声,烟一样徐徐地飘入耳鼓,不知那盏纸灯笼,残破了没有?

    香茗。

    假如有来生,我只祈求,你的放手不要这样快、这样决绝,慢一点,再慢一点,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楼道里传来一个男人的狂笑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尖叫:“你喝醉了,你走错了…不是那个房间!”

    醉了?错了?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

    3。

    颤抖了一下。

    睫毛。

    沉重的眼皮,犹如压着石头,但已经苏醒了的意识拼命地撑开它,撑开它…像在用力地擦拭着一块毛玻璃。

    终于睁开了,然而一片漆黑。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沉入了死亡的泥沼,但一股消毒水味道,通过鼻腔刺激了她的感知力,让她渐渐感受到后颈在枕头上压出的一片酸胀,身上的被子那令她窒息的裹挟,以及输液针头在手背上扎出的一段冰凉。

    还有,左手手腕上的隐隐作痛。

    没有死成,获救了,躺在医院里了。她想。

    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庆幸,也没有惋惜,生和死对她而言,都是一块盐碱地,没有什么分别。

    门开了,医院楼道的灯光,在病房的地板上铺下一片矩形的淡黄。

    接着,淡黄如退潮般隐去,门被重新关上了。

    一个人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床头灯,光芒均匀地洒在来人那张圆润的面庞上。

    思缈望着她,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但能分辨出是在叫“jiejie”

    蕾蓉把被角往她的肩膀上拉了一拉,轻轻地说:“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什么都没有问,没有同情的劝慰,也没有冷峻的责备,然而思缈的心中却感到一丝暖意。

    几天后,她痊愈了,从神户市立中央市民医院出院那天,蕾蓉订好了车,直接送她到机场,路上对她说:“回国后,不必说什么,除了许局和我,别人什么也不知道。”

    思缈点点头。自己出事后,日本警方通过证件获知她的身份,一定马上通知了北京市公安局,许瑞龙立刻封锁了消息,并派蕾蓉赶过来了。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眼,失血过多的身体还是感到疲惫。住院的那几天,她头脑空空的,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割腕。现在,香茗的面容又浮现于脑海。

    痛感袭来,犹如锯齿,在手腕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嘶啦嘶啦地来回切割。她咬住下唇,尽可能地摊开手掌,让手腕松弛,再松弛一些…

    掌心一热。

    她睁开眼睛,看到蕾蓉两道温暖的目光。

    蕾蓉抓着她的手,微笑着说:“救你的那个小伙子,还真的很不错,你住院后,他先是买了大捧的鲜花要送给你,可是医院为了防止患者花粉过敏,不让他把鲜花带进病房,他就天天来看你。直到昨天,他家里有事情需要处理,才匆匆回国。”

    救我?小伙子?

    刘思缈惊讶地望着蕾蓉,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宾馆的人发现并施救的呢。

    “呵呵,看来你还不知道,救你的那个小伙子叫蒙冲,是国内一家保健品龙头企业老总的公子。他和朋友到日本来玩,就住在你住的那家宾馆。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误闯进你的房间,才把你救了…你也真的是命大。”

    刘思缈依旧一脸茫然,她的记忆从割腕到病床上醒来这一段,宛如被格式化一般,一片空白。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她到局里上班,早晨八点半到的,九点整传达室打来电话:“刘处,有个叫蒙冲的来找您,让他上去还是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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