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_番外:张饮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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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张饮修 (第1/6页)

    番外:张饮修

    先生张张喜静,厌烦一切嘈杂声;

    先生张张不喜欢在卧室或书房摆放植物花草;

    先生张张出门工作的时间毫无规律, 相对应的, 他回来的时间也毫无规律;

    先生张张…

    每从容姨口里多知道一点, 时步就在心里记下他这些表面的喜好厌恶, 遵之循之。

    她想在这个陌生人的家里安全地度过一段过渡期。

    住进他家的第十天。

    临近中午,他从外面回来, 没有上楼, 而是拿了平板, 坐在客厅沙发上。

    低垂着眸,指尖跃动,大概是在玩游戏?

    跟先生打照面会让时步很紧张, 平时都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所以她在厨房里磨蹭来磨蹭去,想等他起身离开后再出去。

    可是他一直坐在那儿,容姨都要关厨房门了…

    时步不得不溜出来。

    一出来就被他叫住。她顿觉头皮发麻。

    “去餐厅房用餐。”他根本没抬头看她, 却让人觉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她揣摩着, 先生的言下之意是:不让她跟容姨一起在房间里吃午饭了,得跟他一起吃。

    容姨喜欢边用餐边看电视节目, 但是餐厅房里没有电视。所以容姨跟他一直是分开用餐的。

    刚开始那会儿, 时步以为这是先生家里的规矩, 这也符合主仆尊卑;后来才发现, 哪来的规矩和主仆?这只是自由与尊重。

    但是她依然不敢跟他一起用餐。她怕自己失礼。

    在她看来, 先生举止高贵,一定不喜欢不懂礼貌的粗鄙之人。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他就坐在沙发上, 他已经开口提了这件事了。看起来她好像别无选择了。

    于是乎,第一次与他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时步如履薄冰,小口喝完汤碗里的汤后,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餐位上,眼睛还不能盯着他看。

    熬到他用完餐巾放下餐巾的那一刻,她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当天一整个下午,她都躲在房间里,对着全身镜练习以前学过的餐桌礼仪。

    她得保证自己足够得体自然,不能有一点点的粗心冒失,否则就会给他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结论:跟先生一起用餐,很煎熬。

    第一次看见他穿浴袍的样子,是在住进他家第十五天的深夜。

    时步洗了装过牛奶的杯子,返回客房,关上房门之前,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二楼,想瞅瞅他书房里还有没有一丝丝的光线透出来。

    那门缝之间的细小间隙,的确有若隐若现的光亮从里面挤出来。

    她猜着,先生应该正在看电脑,或者看文件…总之很忙,嗯…神情也是漫不经心中又偏偏带着专注的那种。

    时步站在原地猜想着,忍不住嘴角上扬。

    门缝里的光亮突然被无限放大,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撞上了他的目光,还伴随着他不高不低的说话声。

    原来是,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二楼廊道里的水晶悬灯也亮了。

    他正在讲电话,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旁之间,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扶在门上。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转瞬即逝。

    他拐出房门口,换成用手拿手机,穿过廊道,拿着杯子往二楼小厅走去了。

    时步踮起脚尖,望了一会儿,望不见他的身影。

    刚刚他是…看见她了吧?

    还有,先生是刚冲完凉吗?穿了纯白浴袍,黑碎发,白皙肤色,她怎么觉得他好像没比她大几岁…

    时步杂七杂八地想着,他都端着水杯往回走了,她还站在原地发呆。

    再一次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她只好在尴尬之余朝他笑,有点手足无措。

    然后看见他停在二楼廊道护栏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了,贴在他自己的侧肩浴袍上。面对着她的方向。

    “晚安。”

    他的声音穿过一二楼之间的空气,抵达她耳中,清冽的,语调平淡的。

    时步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先生晚安。”

    看着他转身进了书房,她才匆忙闪进自己的房间,背靠着房门,轻拍自己的脸蛋。

    天知道…

    在偌大的寂静的房子,跟先生互道晚安,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虽然,时步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为了赶她去睡觉,才顺口说的晚安。

    结论:先生穿浴袍的样子,像少年。

    住进他家里的第二十一天。

    清晨,侧院小花园里叫不出名字的花丛从前几天开始就争先恐后地绽放,今天终于谢得差不多了。

    小碎绿叶百褶裙,秋季低跟小皮鞋。时步在花丛面前蹲下来,双手捧起那些凋落在地的花瓣。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若情感世界敏感细腻,心中难免残留着对《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凄美画面的感伤之情。

    在她眼中,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人不值得葬,反而是无意识无思想的花朵,更值得葬。

    有些人死得其所,有些花香消玉殒。

    而世上最伟大的男女爱情,莫过于黛玉宝玉这一种:即使被禁锢着,依然深爱对方,至死不渝。

    再比如,牛郎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无一不是如此。

    永垂不朽的爱情总是残缺又深刻的。因为…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头顶碎发的发梢擦过去,快速又轻微的“悉索”声,惊扰了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纸飞机一头扎进她面前的花丛里,斜斜的,白色素描纸。

    时步捡起它,转头,没见着任何人;尔后才抬头往上看,视线从二楼爬到三楼,再从三楼蔓延到四楼小阁楼。

    果然是先生。

    他站在顶层阁楼的半透明玻璃窗前,窗开了一半,他的身影也成了半明半灭。

    长指微蜷着,放在唇前,遮住了他鼻梁以下的部分。

    她无法分辨出他是否在淡笑。

    她也不知道他在窗前观察了多久。

    飞机是他扔的,属于她的平静清晨也是被他泛起涟漪的。

    学着病弱黛玉惜惜葬花的少女,眉眼间的书卷气在初阳的照耀下无声蒸发,飘进他眼里,差点使他眼前蒙雾。

    “早安!先生。”时步提着气朝他吼。大清晨,小花园;扔飞机的先生,捧落花的女孩;无声的垂眸,粗放的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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