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个爱情故事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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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1/5页)

    第九章

    1

    冬天过去了。雅德维珈挺着大肚子跑来跑去。塔玛拉已经为她在医院定了一个床位,还每天用波兰语跟她通电话。邻居们经常到她这儿来。沃伊图斯从早到晚唯鸣歌唱。玛里安娜下了个小蛋。尽管雅德维珈得到劝告,不要干太多的力气活,可她仍然不停地打扫、擦洗。地板闪闪发亮。她买了油漆,靠一个在欧洲当过漆工的邻居帮助,把四壁又漆了一遍。玛莎和希弗拉。普厄在新泽西的拉比的疗养院里和年老体弱者欢乐地共进了逾越节塞德餐。塔玛拉帮着雅德维珈准备过节的东西。

    邻居们被告知,塔玛拉和赫尔曼是堂兄妹。这一下又有新的东西可以供他们嚼舌头了;不过,如果一个男人愿意做个游民,而且找到了一个能容忍他的行为的女人,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年纪大的房客们都很想和塔玛拉聊聊,问问她有关集中营的情况。

    逾越节前,整幢大楼里弥漫着主妇们亲自制作的无酵饼和红菜汤的香味,甜酒、辣根和其他食物的香味,这些食物都是从故国传来的,只是现在的香味中混着海湾和海洋的气味。

    赫尔曼几乎没法相信这情况,但是塔玛拉已经给他找到了一份工作。里布。亚伯拉罕。尼森。雅罗斯拉夫和他妻子已经决定要到以色列去好久。里布。亚伯拉罕。尼森甚至暗示,他可礼的教科书。

    赫尔曼过去常常对雅德维珈说谎,他去卖书,现在成了现实。一天早晨,他带雅德维珈到商业区去看看书店。后来塔玛拉送她回家,因为她仍然害怕一个人乘地铁,特别是眼下,她已经快要临盆了。

    和塔玛拉、雅德维珈一起坐在塞德餐桌边,和她俩一起默诵着《赫加达》,这是多么奇怪啊。她们坚持要他戴上便帽,举行整个仪式——对着酒背祝福词,象征性地同吃欧芹和搀和着核仁、‘rou桂、鸡蛋、盐水的苹果泥。塔玛拉问了“四问”对于他,也可能对塔玛拉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游戏、一种怀乡的表现。但是话又说回来,哪一样不是游戏呢?无论在哪里他都无法找到“真的”事情,甚至在所谓的“精密的科学”里。

    根据赫尔曼的个人哲学,生存本身就是靠狡诈。从微生物到人,生命悄悄避开了各种嫉妒性的毁灭力量,一代一代延续下去。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齐甫凯夫的走私贩子就是这样,他们把烟草塞在靴子和外套里,全身暗藏着各种走私货,偷越国境,违反法律,贿赂官员——每一个原生质,或是原生质密集体都是这样悄悄地一代代传下去。从第一个细菌在海边翻乎乎的泥土里出现以来,情况就是这样;等太阳变成灰烬,地球上最后一个生物冻死、或是以任何方式死亡,那得由生物的最后一幕戏剧来决定,情况仍然是这样。动物已经接受这种生存的不安全性、逃走和偷偷摸摸活动的必要性;只有人在寻求必然性,然而,不但找不到,自己反倒沉沦了。犹太人总是设法通过犯罪和疯狂的行为偷偷地行进。他们偷偷地进入沙南,进入埃及。亚伯拉罕假称撒拉是他的meimei。整整两千年的流狼生活——从亚历山大、巴比伦、罗马开始一直到华沙、罗兹、维尔拿的犹太人居住区为止——是一次伟大的走私行动。《圣经》、《犹太教法典》和《注释》教导犹太人一个策略:避开罪行,躲过危险,回避摊牌,给予狂怒的宇宙力量尽可能宽阔的回旋余地。当军队在外面街上作战时,犹太人从来不会对偷偷溜进地客或阁楼的逃兵侧目而视。

    赫尔曼,这个现代犹太人,已经把这个原则又发展了一步:他甚至不再相信《律法)}可以作为信仰。他不仅在欺骗亚比米勒,还欺骗撒拉和夏甲。赫尔曼并没有跟上帝订过约,也不需要他。他并不希望他的后代像海滩上的沙子那样繁殖。他整个一生就是一场偷偷行动的游戏——给兰珀特拉比写讲道稿,卖书给拉比和犹太法典学院的男孩子,同意雅德维珈皈依犹太教,接受塔玛拉对她的帮助。

    赫尔曼读着《赫加达》,打起哈欠来。他举起酒杯,倒出十滴酒,表示降临于法老身上的十大灾难。塔玛拉赞扬雅德维珈做的团子。赫德森河或别的湖里的一条鱼献出了它的生命,使赫尔曼、塔玛拉和雅德维珈想起了出埃及的奇迹。为了纪念逾越节的圣餐,一只鸡献出了它的脖子。

    在德国、甚至在美国,正在组织起新的纳粹政党。在慕尼黑的小酒馆里,那些曾玩弄过儿童的颅骨的凶手们从高大的酒杯里喝啤酒,在教堂里唱着赞美诗。真理?不在这片丛林中,不在坐在火热的熔岩上的地球上。上帝?谁的上帝?犹太人的?还是法老的?

    赫尔曼和雅德维珈都真心地请求塔玛拉住一夜,可她坚持要回去,答应第二天早晨再来帮助准备第二顿塞德餐。她和雅德维珈洗盘子。她祝赫尔曼和雅德维珈节日愉快,接着就回家去了。

    赫尔曼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他不希望想到玛莎,可是思绪不住地转到她身上。她在干什么?她想他吗?

    电话铃响了,赫尔曼跑过去拿起听筒,希望是玛莎,又害怕玛莎会改变主意。他几乎是跑步过去的,喘着气对着话筒大声叫道:“喂。”

    没有人应声。

    喂!喂!喂!

    这是玛莎玩弄的老花招:挂个电话,可是一个字也不说。也许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别傻了,说话啊!”他说。

    还是没有声音。

    “是你离开的,不是我,”他发现自己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他等了片刻,然后说:“我是不幸的,你不可能使我更不幸了。”

    2

    几星期过去了。赫尔曼睡熟了,梦见了玛莎。电话铃响了,他掀起毛毯,跳下了床。雅德维珈还在打鼾。他奔向走廊,黑暗中膝盖磕得青肿。他拿起听筒,叫了声“喂”可是没人答话。

    “你再不回话,我就挂了,”他说。

    “等等!”这是玛莎在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硬塞着,话说得很含糊。过了一会儿,声音才清晰起来。“我在科尼岛,”她说。

    “你在科尼岛干什么?你在哪儿?”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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