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个爱情故事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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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2/8页)

尖试图把头发持持平,而等他们下了车,头发还会被风吹乱的。

    火车在地面上行驶的那会儿,赫尔曼一直透过一小块他擦去水气的车窗玻璃向外眺望。报纸在风中飘扬。一个杂货店老板在他店旁的人行道上撒盐。一辆汽车正在想法爬出一个坑,但是车轮毫无用处地在原地空转。赫尔曼突然想起他要做一个好犹太人,按照《舒尔坎一阿鲁克})和《杰马拉》的规矩做人。这样的决心他已经不知下过有多少回了!他有多少回想冲着世俗的欲念碑唾沫,可每次都禁不起诱惑而放弃。然而,他眼下是在赶去参加一个宴会。他的半数同胞受尽折磨,遭到杀害;而另外的半数却正在举行宴会。他对玛莎充满了怜悯。她看起来消瘦、苍白、面有病色。

    玛莎和赫尔曼下火车来到街上时,已经很晚了。一阵狂风从结成冰的哈得孙河上吹来。玛莎紧紧挽住赫尔曼。他不得不用尽全力倾身顶住狂风,以免被吹得倒退。他的眼睑上全是雪花。玛莎喘着粗气,大声朝他喊着什么。他的帽子想挣开他的脑袋。他的衣服后摆和裤子给风吹得直拍他的大腿。他们居然能认出拉比家的门牌号码,这真是奇迹。他和玛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门厅。门厅里既静温又暖和。墙上挂着装在金框里的画;地板上铺着地毯;枝形吊灯射出柔和的灯光;沙发和安乐椅在等待客人。

    玛莎走到一面镜子前想弥补一下她的衣服和打扮受到的损害。“这回我如果能不送命,我再也不会死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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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最后一个发卷儿卷好,然后朝电梯走去。赫尔曼整了整领带。他觉得脖子周围的衣领松了些。一面穿衣镜照出了他身材和衣着上的缺点。他怄接着背,看起来形容憔淬。他瘦了许多,因此大衣和那套衣服似乎都显得太大了。开电梯的男子踌躇了一下,才打开电梯门。当他在拉比往的那一层停下时,他怀疑地看着赫尔曼按门铃。

    没有人应门。赫尔曼能够听见屋内的喧闹声、交谈声和拉比的大嗓门。过了片刻,一个围着白围裙、戴着白帽的黑人女仆开了门。拉比的妻子站在她身后。她是个像雕像似的高个子女人,比她丈夫还高。她有一头暑曲的金发,翘鼻子,穿一件金色的衣服。她戴着不少珠宝。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都显得骨棱梭的、尖尖的、长长的,都像是非犹太人的。她往下看着赫尔曼和玛莎,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突然拉比来了。

    “他们来了!”他大声叫道。他伸出双手,一手伸向赫尔曼,一手伸向玛莎,同时吻了吻玛莎。

    “她真是个美人!”他喊叫起来。“他可逮着了美国最漂亮的女人。艾琳,快来看!”

    “把你的大衣给我。天很冷,是吗?我担心你们可能来不了。我丈夫告诉过我许多你的事情。我真是有幸…”

    拉比用他的胳膊挽着玛莎和赫尔曼,把他们带进起居室。他从人群中挤过去,一路走一路介绍他俩。透过烟雾,赫尔曼看见胡子刮得很干净的男人的浓密的头发上戴着很小的便帽;还看到有的男人没戴便帽,留着山羊胡子或络腮胡子。妇女头发的颜色跟她们的衣服颜色一样丰富多彩。他听到英语、希伯来语、德语、甚至还听到法语。屋里有一股香水、酒精和碎肝的味道。

    一个管供应酒菜的男仆走到新来的客人面前,问他们要喝些什么。拉比撇下赫尔曼,把玛莎带到酒吧那儿。他把手放在玛莎的腰上带着她走,好像他俩在跳舞似的。赫尔曼希望他能在什么地方坐下,但是他找不到空位子。一位女仆递给他一个什锦拼盘,有鱼、冷rou、鸡蛋和薄脆。他试着用牙签戳起半只鸡蛋,可鸡蛋滑掉了。人们高声喧哗,他的耳朵都要被吵聋了。有一个女人在尖声大笑。

    赫尔曼从未参加过美国人的晚宴。他原以为客人都会被邀请入座,晚餐会端上来。可是这儿既没有哪一间屋子里能坐,也没有端来饭菜。有人用英语跟他说话,但是一片闹声,他听不出那人说的是什么。玛莎到底在什么地方?她仿佛被人群淹没了。他站在一幅画前仔细端详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走进一间放着几张扶手椅和长沙发的房间,靠四面墙壁全放着一排排书,从地上直排到天花板。有一群男女围坐在那儿,手中都拿着一杯酒。角落里有一张空椅子,赫尔曼一屁股坐了下去。那一群人正在议论一位教授,他接受了一笔五千元的奖金写一本书。他们在讥讽他和他的作品。赫尔曼听到大学、基金会、奖学金、赠款、关于犹太文化、社会主义、历史和心理学的出版物等。“这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他们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赫尔曼暗暗思忖。他对自己的寒酸相感到扭泥,担心他们可能要拉他一块闲聊。“我不是属于这儿的。我还是应该始终是一个《犹太教法典》的研究者。”他把椅子挪到离这群人远一些的地方。

    为了找点事做做,他从书橱里拿出一本柏拉图的《对话集》。他随手翻到《斐多篇》,读着这些话:“那些真诚关心哲学的人,事实上只是在研究怎么去死、怎么做死人,这听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他翻回去几页,翻到《辩护篇》,他的眼光落在这几行上:“因为我认为,一个较好的人竟然受到一个较差的人伤害,这是违反天理的。”真是如此吗?纳粹杀害了几百万犹太人,这是违反天理的吗?

    一位仆人来到门口,通知了些什么,赫尔曼没听清楚。所有的人都站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赫尔曼一个人。他在想象纳粹就在纽约市内,可是有人——也许就是这个拉比——用木板把他封在这个图书馆里。他的食物从墙上的一个口子里送进来。

    有一个面熟的人出现在门口。他个子很小,身穿晚礼服;他那带笑的眼睛表示出认识和嘲笑的神色。“我看到的是谁啊?”他用意第绪语说。“啊,真格是像他们说的,这世界真小。”

    赫尔曼站了起来。

    “你不认识我了?”

    “在这儿,我给弄糊涂了,所以…”

    “佩谢莱斯!诺森。佩谢莱斯!几星期前我到你的公寓去过…”“噢,对的。”

    “你干吗一个人坐在这儿?你是上这儿来读书的?我不知道你认识兰拍特拉比。不过,谁不认识他呢?你干吗不去吃点什么?他们在另一间屋子里上菜,自助式的。你自己到餐桌上去拿。你妻子在哪儿?”

    “她在这儿的什么地方吧。我找不到她了。”

    赫尔曼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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