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个爱情故事_第六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六章 (第3/6页)

希纳拿起雪茄,吸着,可是雪茄已经灭了。

    托特希纳说话的时候,赫尔曼一直坐着,低着头看桌子。他感到很热,想解开领子。他觉得耳朵后面烧得慌。汗水沿着脊骨从他的背上往下淌。在托特希纳忙着点烟的时候,赫尔曼用压抑的嗓音说“什么代价?”

    里昂。托特希纳把手作成杯子状、放在耳朵上。“我听不见,请说响一点。”

    “我是说,‘什么代价?’”

    “你知道是什么代价。你不怎么幼稚。你可能认为,我并不比她好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能理解这种想法。首先,你爱她,玛莎是个能使人坠入情网的女人。她使男人发疯。她差不多也使我发疯。她虽然头脑简单,却有一种弗洛伊德、阿德勒和容格合而为一的锐敏感觉,还要高明一点。她还是个高明的演员。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直截了当地告诉过她,如果她不把自己的才能浪费在愚蠢的举动上,她可以成为萨拉。伯恩哈特第二。所以,你看,你跟她纠缠在一起,我丝毫也不觉得奇怪。我并不想否认这点——我仍然爱她。即便一个一年级的心理学系学生都懂得,一个人可以同时爱和恨。你可能在问自己,我干吗要把这些秘密告诉你?我欠你什么?你要明白,就得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我听着呢。”

    “别让咖啡冷了。吃一块奶酪饼吧。得了。别这么坐立不安。全世界毕竟正在经历一场革命,一场精神上的革命。希特勒的毒气室是够糟的了,但是当人失去了一切价值的时候,那就比rou体上受折磨更糟。你肯定出身于一个宗教家庭。你还在哪儿学的《杰马拉》?我的父母亲并不是宗教狂,不过他们都是信仰坚定的犹太人。我父亲只有一个上帝和一个妻子,而我母亲只有一个上帝和一个丈夫。

    “玛莎也许告诉过你,我是在华沙大学念书的。我的专业是生物学,我和沃尔考基教授一起工作,协助他做出了一项重大发现。其实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尽管荣誉归他。事实是,他们也没有赞赏他。人们以为只有在华沙的克罗赫马尔纳街和纽约的鲍厄里才能看到小偷。然而在教授、艺术家中间,在各行各业最伟大的人物中间都有小偷。普通的小偷一般都不互相偷窃,但是许多科学家确实靠剽窃为生。你可知道爱因斯坦从一个协助他工作的数学家那儿——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他的名字——剽窃他的理论吗?弗洛伊德也是剽窃者,还有斯宾诺莎。当然,这跟我要谈的问题实在毫无关联,但是我也是这种剽窃的受害者。

    “纳粹占领华沙时,因为我有德国最伟大的科学家写给我的信,我能够为他们工作,连我是犹太人这样的事实他们也不追究了。可是我并不想利用这种特权,我穿过整个杰汉纳。后来我逃往俄国,知识分子在那儿起了极大的变化,居然开始互相打小报告。他们被送往劳动营。我本人曾经赞成过共产主义,可是在真的要我当共产党员时,我又开始对整个制度感到厌倦了,我坦率地把看法告诉了他们。你可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不管怎么,我总算经受住了战争、劳动营、饥饿和虱子,一九四五年我在卢布林混日子。我在那儿遇到了玛莎。她是一个红军逃兵的情妇或是妻子,这个逃兵在波兰成了走私贩和黑市商人。显然,她从走私贩那儿得到了足够的食物。我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纠纷。他骂她偷汉,上帝知道还有什么。我不用告诉你她是个很有悠力的女人——几年以前,她是个美人。我一家人都死光了。她一听到我是个科学家,就对我发生了兴趣。那个走私贩,我想,另外还有一个或是六个女人。你一定要记住,在各行各业中,都是好人少,坏人多。

    “玛莎找到了她母亲,我们一起到德国去。我们没有证件,只得偷渡进去。路上每一步都充满着危险。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得违法,因为所有的法律都判处你死刑。你自己也是个受难者,因此你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尽管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要跟难民们理智地谈话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管你得说什么,总有人会说发生的事情刚好完全相反。

    “不过,让我们回过来说玛莎吧。我们到了德国,他们‘有礼貌’地把我们拘留在一个难民营里。男女一般不举行结婚仪式就住在一起。在那种时候,谁还需要这种仪式?但是玛莎的母亲坚持要我们按摩西和以色列的法律结婚。那个走私贩可能和她离了婚,也许她原来就没跟他结过婚。我才不关心哪。我希望能及早开始我的科学工作,而且我不信宗教。她希望举行婚礼,我同意了。难民营里的其他人立即开始做起生意来——走私。美国军队把各种物资带到德国;由他们来经销。犹太人到处做生意,甚至在奥斯威辛也不例外。如果有地狱,他们也会在那儿做生意的。我说这些话并无恶意。他们还能干别的什么呢?救济组织的供给只够维持生命。经过那些饥饿难忍的岁月,人们都想吃得好些,穿得体面些。

    “可是我生性不会做生意,我能干什么呢?我待在家里,靠同乡会的配给过日子。德国人不许我接近大学或实验室。周围还有一些像我这样闲混的人,我们看看书,打打牌。这叫玛莎不高兴。她和那个走私贩一起生活过,已经过惯了奢华的生活。她遇上我的时候,因为我是个科学家,才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过不多久她就不满意了。她把我看得一文不值;她跟我大吵大闹。她母亲,我得告诉你,可是个圣人。她吃了很多苦,但是仍很纯洁。我很爱她的母亲。一个人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一个圣人?玛莎的父亲也是个好人,他大概是个作家,用希伯来语写作的。我不知道玛莎到底像谁。不管在什么地方,她总是忍不住要放荡地寻欢作乐。走私贩们经常举行晚会、舞会。在俄国他们已习惯于喝伏特加和每一次由伏特加带来的热闹的场面。

    “我在卢布林遇见玛莎的时候,我的印象是,她对那个走私贩很忠诚。但是过不多久就可以看出,她的风流韵事显然不少。衰弱的犹太人已经杀光,留下的都是体格强健的人,可是到头来他们也是虚弱的人。现在,他们的麻烦事正在表面化。在一百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