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恋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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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4/7页)

你们告诉我女儿了吗?”

    “小姐在餐厅里。”

    他们三个人都坐上了桌。百叶窗已经关上了,两盏六支蜡烛的枝形大烛台照着安耐特的脸,头上变得金光闪闪。贝尔坦微笑着不断地看着她。他说:“天哪!她穿着黑衣服多漂亮!”

    在赞扬女儿的时候,他转过来朝着伯爵夫人,好像是在感谢母亲给了他这种愉快。

    当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牧场的树梢上,它那深色的体型像一座大孤岛,而更远的田野则像被遮盖在紧贴地面的薄雾下的大海。

    “啊,mama,我们散散步去。”安耐特说。

    伯爵夫人同意了。

    “我带着朱利奥去。”

    “好,要是你想带。”

    他们出去了。年轻的姑娘带着狗玩,走在前面。当他们顺着草地走时,听到了牛的喘气。它们被惊醒了并且还感觉到它们敌人的存在,于是,抬起了头来看着它。更远的树下面,月光透过了枝杈,洒下了一阵光雨,它们滑到地上,润湿着树叶,在路上洒满了小片小片的黄光。在这晴朗的夜晚安耐特和朱利奥跑着,好像在享受着同样快乐无虑的心情,陶醉得蹦蹦跳跳。

    如泻的月光照进了像井一样的林间空地,那位从中间走过的青年姑娘像个幻影。这个面庞明艳照人的黑色幽灵使画家惊奇得把她叫过来。后来等到她重新走开之后,他拉过伯爵夫人的手,握住了不放,每当穿过浓重的阴暗地方,就去凑到她的双唇上,每次都像有安耐特的形象在使他难耐的心情变得益加剧烈。

    最后,他们走到了平原的尽头。在那儿很难分清远方村子里一处一处的树丛,贯串浸没了村庄的晚霭的是发亮的地平线。这种令人轻松的寂静,这种在温和明亮的漠漠天空下生气盎然的寂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希望,难以确定的期待,使夏夜变得十分舒适美妙。高高的天穹上,飘着几抹淡淡的鳞片样的浮云。人们如果立定了不动,就可以在悄悄夜色里听到一阵若有若无、营营的生命之声,千万种断断续续的声音,它的音调和谐,使得开始听时像是寂静无声。

    在邻近的草场里,一只鹌鹑在咕咕叫,朱利奥竖起了耳朵,用悄悄的步子朝鸟儿连叫两声的地点窜过去。安耐特也用和它一样的轻盈步伐憋住气弯下腰摸过去。

    “唉,”单独和画家在一起的伯爵夫人说“为什么如此良辰过得这样匆匆?什么也留不住它,什么也无法保存。不等人品味就已消逝。”

    奥利维埃吻吻她的手,微笑地接着说:“啊!今晚我一点也不想讨论哲学。我想的是此时此刻。”

    她低声说:“您爱我不如我之爱您!”

    “呀!怎么啦!”

    “不,您在饭前说得清清楚楚的,您所爱于我的是一个能满足您心意要求的女人,她从不使您痛苦,她给您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儿幸福。对这,我知道,我感觉到。是的,我有良知,对于我对您好,对您有用,能帮助您这些我极其高兴。您曾经爱过,也仍然爱着我那些您认为的我的可爱之处:我对您的关心,我对您的爱慕,我对您快活的关切,我的热情,我从生活深处对您作出的全部贡献。但您爱的不是我,您懂吗?唉!我感到这些时就像感到了一道寒流。您爱我身上的千千万万,爱我现在正在消逝的美貌,我的一往情深,在我身上觅得的才智,社交界对我的评论,我心里对您的信念。可是这不是我,我,纯粹的我,您知道吗?”

    他友好地轻轻一笑:“不,我不太明白。您给了我一顿出乎意料的斥责。”

    她叫道:“啊!我的天!我想让您知道我多么爱您,我!瞧吧,我追求,但无所得。当我想念您的时候,从rou体和灵魂的深处我都感到一种无法描述的热狂,想归属于您,一种不可抗御的愿望想更多地将自己献给您。我愿意以毫无保留的方式自我牺牲;因为当人们在爱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胜过奉献,永远奉献,一切,一切,生命、思想、身体,所有的一切,并且清楚地感到自己在献出,而且已准备好不顾任何危险,作出更多的献出。我爱您,爱到喜欢为您受罪,爱到爱我的不安,我的苦恼,我的妒忌,以及当我感到您对我的温情已逝时的痛苦。我爱您,是爱一个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的人,一个不属于社交界的您,不属于人家敬慕的、人家知名的您,而是一个属于我的您,他不会再变心,他不会变老,他是我不可能有朝一日忘情的,因为我有双眼是为了看他的,它们别的看不见只看见他。但是这些是无法说的,没有言词能把它们表达出来。”

    他用低低的声音反复又反复地说:“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安妮。”

    朱利奥跳着回来,没有找到在它追过去时自杀了的鹌鹑。一直跟着它的安耐特跑得气喘嘘嘘地说:“我不行了。我得紧紧靠住您了,画家先生!”

    在黑黝黝的树丛下,她靠着奥利维埃那只闲着的手臂上往回走,他夹在她俩中间,大家都不再说话,和她们贴在一起使他沉浸在女性的气氛里。他没有打算要看她们,因为她们正靠着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好更清楚地感觉到她们。她们架着他,领他走;而他则径直朝前,对她们俩一往情深,无分左右;他不知道左边是谁,右边是谁,谁是母亲谁是女儿。他自甘沉溺于这种不自觉的渗透了文雅官能快感的混沌感觉之中。他甚至寻求在心里把她们混在一起,不再在意识中把她们分开;他在这种混淆不清的蛊惑里培育自己的情欲。如此相像的母女难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而这个女儿之降临人间难道不像是为了使他往日对母亲的爱情重获青春?

    当他走进宅邸重新张开眼睛时,他感到适才经历的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经受的是一个男人能体味到的最奇特、最不可分析而且最完美的感情,沉醉于两个女人播散出的同样柔情之中。

    当他在灯光照耀下,发现自己处在她们正中时,说道:“啊!多美妙的黄昏!”

    安耐特嚷着说:“我一点也不想去睡,我,当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整夜去散步。”

    伯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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