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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躁 (第2/3页)

或者说“这是老话,你信上说了一百次,我明白了。”但是明白了,下文怎么样?我可以说“你应当告我关于你在这件事上的感想或意见,答应不答应?”她将说“我没有感想,更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我已告给了不必了”呢。她或者听到这愚蠢的质问,生气了呢?她哭了呢?那么,一切是不是完了!

    我能说“你自己决定,当面告我一个消息”吗?我敢那么说不敢?我这样说了,她是不是因为在一种近于受人凌逼的情形下,忽然说“不行”?我是不是这时就得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等候一年再听到这个消息?我要这消息有什么用处?我听到说“不行”我能从此绝望吗?我在那时,或者说“好,照你的意思,你的自由,把我这热情,放到心上或放到虚空,我凡事照你的意见做去。”我一定还得强作欢喜,勉力支持到一个男子的气概,离开了她。我还告她:即刻就离开××,回到青岛去。那么办来倒很有一种戏剧上英雄的意味。我想她见到我走了,在送我出大门时,一定还勉强的笑笑,勉强的找寻些别的言语,譬如问到我的工作,向我道谢所送的东西,或者说,看到什么人提起我,或者问到我一些别的事,以为那么一来就可以减轻我一点悲痛。其实她这时应当沉默!她也许就当真在沉默里,毫无言语的送我上车,勉强的扬着手,勉强的望着我笑笑(我自然也显得十分勉强,十分生硬)。于是到后来车开了,我走了,我坐在一群人里面,望到这些快乐的人有说有笑,我十分生气,一半却是生自己的气。回过头去看窗外的野景,车子很快的跑着。我于是估计到××一个人回到宿舍,作些什么事情。或者她应当在这时伏在床上,想到一切而流泪。或者她只是坐到自己那个小小的特别木椅上,望着空中,觉得一切事情离奇得好笑。或者她这时候却同一个朋友,谈到我刚才来看她的情形,只隐瞒到一些重要事情。那另一女人就说:“这是个多情而无一可爱处的傻子。”

    “是的,”××也将说“这事是很麻烦人的。”我想到这些时,我是不是要哭?我一定十分生气,我断定了的,因为我还是爱这个人,我的热情在心中十分纠纷,除了愤怒再无方法可以表示这个东西了。

    我是不是在这些时节,应当估计一下跳一次车呢?我显然什么也完了,我显然不必再活了。我当然这时可以记起另外一些事情来,就是什么人在失恋时服了些安眠药片自杀的事,到后人既没有死去,而就此使女人软化了,嫁给他了。我觉得这事滑稽得好笑。因为这些事在熟人中也发生过。我怎么样呢?我是不是也得把自己扮一个喜剧角色,鼻上涂了水粉,尽别人去讨论?不。我还是死了好一点。我的一切品德,一切荣誉,一切地位,都不是我注意的东西。我如今在爱情上是赌输了的一个人,我不能得到我所要的,我就一切完事了。

    但我不应当死的。我不能因这件事,增加别人的负担。她不适宜于在这事上负任何责任。我爱她,因这件事死去,也是不行的。她不爱我就应得更好好的活下去,使她并不因此事负疚。我还有应当活下去的理由,是等待她到将来,会不会对我好一点。人都得用“将来”安慰“现在”鼓励“现在”人人皆使用这一项权利,为什么我不能照这样子作去?

    在另外一时,不会没有一个机会,使我听到她说“××,我要你”吗?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不是还可以说“××,现在重新来考虑一下我们的事情吧。以前你十八岁,我二十六岁,人都太年青了,对事情打算得有些胡涂也有之。现在你二十六岁,我三十多了,是不是可以重新把那个问题拈来谈谈?”

    我想象会有那么一天。我还想象我们的结果,不会同这一次相同。人事都是这样子,会变的,有许多人事都是如此。

    但是,为什么我不能在一些生活上,挽救我这目前的失败?为什么我不可以努力使我们的关系,由一种疏远情形转成比较不同比较自然的情形?我是不是还可以努力处置自己,不到那个悬崖边去?

    我爱她,见了她时我们还是只能说一阵空话。她喜欢读书,我就同她谈书;她注意功课,我就来谈功课是我们作人生活上要紧的东西;她有姊妹,我就问她姊妹的近况;她欢喜什么我说什么,我却不说我只是欢喜她。这样一来,她一定还给我一个机会,许可我第二次再见她一次。我为什么不再见她一次?我坐了三十点钟的火车,为什么不想多见这个人一面?

    那个黑黑的脸,那个黑黑的眉毛,黑黑的眼睛,还有,那一双似乎比任何女人也还黑一点的手,不正是我倾心的东西吗?我们生命是那么短,我们的青春时节是那么容易失去,我能有多少机会看到一个人?我如今既然来了,她答应我一次,我为什么不打量三次?

    一见她,我就说“我是为了要看你三次,所以坐三十点钟火车,”也不什么可笑。我看看她对于她没有什么损失,并不增加她任何负担,也就十分明白的。我什么胡涂话也莫说,就只支持到,详详细细的望到她,望一点钟,我得到的,就已够偿我这一次精神物质两方面的损失而有余了。

    “你就来吧,”好,为什么我不去?尽管人家象是十分勉强答应了这件事,很随便的答应,看来比什么人邀她打一次球还随便,倒是我那么一个人,坐了一天半的车子,只等候到这个命令!(他冷笑着,)是的,每天都会有人向她说:“××,天气很好,咱们课没有了,为什么不去打打球?”她自然“好,我们去打球。”这句话同“你就来吧”完全一个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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