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死者夜谈_第六个故事鸦巢决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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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个故事鸦巢决战 (第17/25页)

宙中的一切音声,都是振动所发出的声音。这些振动一旦集中起来,伴随声空不二和无声法身的回响,透过琴弦的鼓鸣,和着黑色的大地暗的呼吸韵律,与天空中所有星辰的和弦浑然交合。宇宙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藏音的咒音。

    这样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

    剑完发觉一只手上越来越guntang,另一只手上则冰凉刺骨,渐渐拿捏不住。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手上那两支魂印兵器,全凭借来自郁非星辰的一腔愤怒来掌控,如今愤怒渐消,剑魂的力量一旦控制不住反噬过来,他就会被左手剑上的火焰烧成焦炭,被右手剑上的寒气冻成冰柱。

    剑完大惊之下,想要脱手放剑,但此刻竟然连一根指头也不听使唤了。

    藏音悬在空中,嘴角微翘,此刻他甚至不需要动手,仅是魂印兵器反噬的力量就足够将剑完杀死。

    剑完几次努力,想要松手放剑,却难以付诸于行。琴上吐出的音律就如同蜘蛛突出万千细丝,密集地缠绕上身,让他连抬一抬小拇指都极其艰难。

    他转手拼命想要拔肩后的第三支剑,那支青色剑柄的金刚剑又薄又坚韧,不是钢铁所铸,乃是由铁线河金刚石锻造而成。

    铁线河的金刚石是九州上最坚硬的物体,河络通常用它来制造不超过半尺长的雕刻小刀,用以完成对一些极坚硬物质比如玉的碾磨和雕刻,如此长的进攻武器,则极其罕见。据说只有火山河络中的一支才有才有秘法能将它制成宝剑,不但不能被破坏,而且能破坏一切。

    此剑自性本净本定,不为烦恼所染,而能破除一切烦恼。他只要能拔出那把金刚剑,就有希望破除藏音的魔咒。只是这日常极轻易的动作如今却困难之极,他仿佛置身深水之下,在洪水逆流中去抬自己的胳膊,他的手指头只能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的肩后。

    他的努力也让梁下摆动的藏音全身抖动。将藏音悬在梁上的两根琴弦摆动的越来越大,将木梁拉的咯咯作响。这是一场看不见交锋的较量,这两人之间的空气,如今绷紧得仿佛一根琴弦,而且绷得越来越紧。琴弦绷断的一瞬间,必定就是分出胜负的一瞬。

    楼梯下的后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背对破损的门口,好整以暇地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他抬起头来时,枯死的钩藤缝隙里漏进来的一束光正打在他脸上。众人看得分明,进来的人有一头卷曲的黑发,如狗一样长的脸,嘴角边依稀露出一颗金牙,正是强盗头子混世虎。

    他满身是泥水,身上还有血迹,模样虽然狼狈,但神气从容,气度闲散,一扫先前草寇贼人的猥琐形象。

    他抬头望着梁上挂着的藏音,似乎和那瞎子早就相识,哑着嗓子哈哈一笑道:“藏音大人,好厉害的一招天音缠丝啊。”

    他再转头望向剑完,剑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一朵重瓣的金蔷薇花从他闪亮的金牙上幻化而出。无形举起手,将一小串铃铛举在手里摇了摇,那串铃铛正是鬼颜原来系在袖子上的。

    他说:“看走眼了吧,剑完?你的同伙鬼颜已经被我杀了。通往幻象森林的钥匙在我手里。你们天驱,已经输了。”

    他最后转头望了一眼门后木头人一样呆立着的伏师,咧着嘴呵呵一笑:“伏师大人不屑于以多打少,才让你在这里捣乱了这么久,我无形可就是一卑鄙小人,从来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接招吧,剑完!”他话音未落,已是身形变动,两眼露出凶光,就要朝剑完背后扑上。

    藏音端坐半空,微一皱眉,也不知从哪儿发现了破绽,突然喊道:“等等,你不是无形。”他的话音未落,无形的身影已经如飞鸟一样腾空而起,那串铃铛在半空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人在半空,无形已经从左右袖子里交叉抽出两把细长的刀。乌木的刀柄长如小臂,而刀刃如两泓水中的新月。

    藏音猛一回头,张开双目,湛蓝色的光如火舌从他眼中射出,数十根琴弦同时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飞出,如弓弦般绷直,交织着没入无形的胸口、肩膀和手腕。无形低低地哼了一声,那小小的身影凝固在半空,就好像粘在网中的虫子。

    无形交叉的双手捏着长刀的刀柄,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袖子却被数根绷紧的琴弦穿过,钉在屋顶上。那两柄细长的刀刃已经刺入藏音腹部半分,却再也前进不了一厘。

    但就这么分心一刻的时间,对剑完来说已经够了。

    庞大身躯的黑武士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青柄金刚剑。长剑出鞘,没有凌厉的光华,却有鼓荡的大风充盈在梁楹间。

    藏音的眉浮出一丝恐慌的神情,他张嘴大喊了一声:“伏师!”

    较量伊始,剑完心中就始终忌惮那个站在门后文风不动的驼背农民。即便在与藏音决斗、生死系与一线之中时,他也带着自己意识不到的忌惮,将三分精力放在身后防备那个叫“伏师”的术者。

    藏音这一喊让剑完心中一紧,虽然手中劈出一剑毫不容情,却稍一扭头,急看驼背农民。那个老农民却依然站在门后的老地方,如同一具生了根的干瘪木雕,任四周兔起鹘落时光飞逝,都与他无关。

    金刚剑一出,如同奔腾的大风,在客栈里卷起寒彻骨头的洪水,从一头扫到另一头。但这把剑本身又是锋利无比的戒律,他横空而出,切断流水和大风的轨迹和通道,破除一切贪嗔痴慢疑,破除一切思惑使缠。

    数十根琴弦一起绷断,它们飞散在空中,无数微笑的闪光像微尘,伴随无数细小的乐声,四散落入潮湿的空气里。

    而无形的细弯刀一闪而没,扎入藏音的腹部。

    藏音大叫一声,身子挂在弦上向后悠去。无形向后一个空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手中双刀已经脱手,依然没在藏音的肚子里。

    无形落地时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几乎歪倒,细细的血丝从他衣服和袖子上微小的破孔四下里流出,与此同时,仿佛有一层雾气萦绕在他的面容和身体前,他的面容不引人注目地发生着改变。突兀的鼻子缩小了,凸嘴唇变成花瓣一样的形状,狼一样的下颏缩短回去,他的面容变成了有着丰美嘴唇和甜美脸庞的女子模样,与最初戴着斗笠来到店里的那位紫衣少女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全是那位姑娘。她看上去更成熟,更自信,更无畏于周遭的纷乱,更充满英气,又更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正是鬼颜。

    这又是密罗幻术吗?

    “呸,原来这人不是瞎子。”鬼颜说。

    他们一起看着半空中的琴师藏音。那些绷断的细长琴丝如同星辰在天空上划出的道道弧线,好像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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