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死者夜谈_第六个故事鸦巢决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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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个故事鸦巢决战 (第16/25页)

仿佛有些改变,她那秀丽的外貌也有些变化,原本小巧的鼻子从面庞上突兀而起,变得又高又挺,本来柔和的下颏竟然多了几分刚硬。只是这么一错眼珠间,就连身高仿佛也变了,变得更加修长。

    不但相貌身高变化,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如笼着一层浓雾,在风里飘拂来去。紫色外袍变幻成一袭绿色团花绣袍,再看鬼颜,只见她脸型瘦削,双眉如刀般锐利,分明是一名精明干练的少年人。

    她的周身上下都在不停变化。忽而形如望着气象万千,忽而如宫女幽怨寂寥,忽而是大汉,忽而是幼童、妇女、老者、游方、修士…千人千面,有上千形象不断幻化。

    这是传说中的密罗术吗?

    白澜只觉得耀眼生花,他惊问道:“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鬼颜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客栈桌子边低头喝茶的那个温婉少女的影子,但面部却变成完全不可分辨的另一人。她的脸庞变幻来去不可捉摸,只在这一笑间,又变了另一副模样。

    白澜捉摸不清她的形貌,也捉摸不清她的身形。她的外形如融化在四周的雨水中,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鬼颜在雨地里施展开这套变身术,虽然不如无形那样完全没有行迹,但身形如波纹一样荡漾,外衣花色变幻如海,无形双目本来近盲,如今更是难琢磨透鬼颜的确切所在。

    一时间悬崖空地上变得极静,只听到雨水滴落在地和鬼颜轻轻地喘息声。无形本来在空气里藏匿好自己的身形和声音,只有进攻时那柄短刀切开空气的纹路,会暴露出他的真实所在。此刻鬼颜变化多端,就迫使他的短刀递出时要更快更重,也就更容易被发现。

    鬼颜双手握刀,半蹲在泥水中,此刻她依旧落在下风。

    无形可以休息,他可以按住自己的短刀,像嗜血的豹子那样蹲伏在暗处耐心守候;而鬼颜必须全力聆听四面空气里传来的任何异动。她的血正在流失,在不断地滑入泥泞中。

    而空气里的无形杀手狞笑着告诉她:“别挣扎了。我杀过一百二十七人,从未失过手。你只是我手心里的一只小虫。”

    “真的吗?”鬼颜冷笑道“从昨天到今天,你连施了三个亘白陷阱,此刻又用隐身法,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白澜内心中轰鸣不止,面前的两人谁都可能是自己真正的敌人,而他捏着手中的钥匙只有一次选择机会,他是帮鬼颜还是帮无形?他是帮天驱还是暗辰?瞎子藏音说:“只有站对了阵营的人,才有可能活着离开。”

    他添了添嘴唇,小心翼翼地再问道:“鬼颜,你到底是天驱还是暗辰教徒?”

    “我,”鬼颜挺起受伤的身躯,正容道“铁甲依然在!”

    藏音悬挂在空中,长琴横搭在膝盖上。双手一起,只是几个音符弹跳而出,剑完就觉得心脏一窒,呼吸和意识都似乎被可怕的重量压倒。

    从藏音的弦下流出的音律夹着刺骨的凉意,既遥远又疏离,如同一直守候在此的宿命。

    “死瞎子,不怕你捣鬼!”黑骑士怒声喝道,双手一错,冰火双剑随着他的怒气盘绕而起,就要冲上前去。

    他冷笑着双腿盘坐,以哀伤抵抗愤怒,以散发出死亡气息的音律如洪水一样从高处倾泻而下,去对抗剑完那无坚不摧的双剑。

    如果精心细听,会发现藏音弹奏的不是曲子,而是一些模糊的单一的泛音,但它们具备天然的和谐,能将人的心灵带入到它的漩涡中心,跟着它转动。

    剑完急挥双剑,让它们在空中撞击,发出难听的撞击声。

    他跺着脚让自己愤怒起来,就如同一座热气腾腾的火山,难以自控地吼叫。他的嘴唇呼吸着愤恨,他的舌头如同火焰,他的气息如同漫流的洪水。多少次了,他的愤怒总是能帮助他无惧无畏,奋勇直前,将一切涤荡一空。

    但无形的音律如越来越密集的蚕丝,一点一点地缠绕上来,将他四肢身体团团捆缚。

    黑骑士不由心生恐惧,他从琴声中听到了灵魂的哭泣,听到了欢乐和呻吟——对应的愁、思、哀、怨、苦、乐,但他不知道这个无形的束缚来源于什么。如果说陆狼的钩藤是有形的蚕茧,那么藏音的琴声则是另一种丝网,隐含着喜、怒、哀、惧、爱、恶、欲等等情绪,只是这些丝绒全都是无形无质的,无法劈砍,也无法摧毁。

    他越来越害怕,这是岁正星辰的力量啊。

    青色的岁正,其直径略小于太阳,因此勤于稼穑的农人早就观察到了它的存在。他们发现当它照耀在天空的时候万物生长,当它隐没于地平线下则万物萧条。农夫们按照它的运行来安排作物的栽种和收割。它围绕大地的运行周期被称为年。人们谈论自己的年龄时习惯用自己经过了多少个岁正的运行周期来计算,因此年龄的计算单位被称为岁。

    岁正从地平线上升起落下的方位是变化不定的,在某些年份它可能从东北方升起,另一些年份则从西南方升起。在大地上,岁正升起的那个方向,春天来得最早。星象学家们可以通过上一年岁正以及其他星辰的运行,推算出下一年这位神祇从何处升起。

    岁正代表平衡、循环往复的变化。它是规律之星,也是音律之辰。

    剑完不由得慢下了脚步,他这一停下,就连双手也动弹不得,只有脖颈还能稍稍转动。

    当他无意中低下头时,却有可怕的发现。

    破屋顶上漏下的雨水正积在地上,如同明镜,清清楚楚地显示出自己面上的愤怒之色在慢慢消退。

    剑完大惊失色。鼓足劲要重新提起长剑,却只是让小拇指动了一动。

    随着琴声里合着的歌唱,他原本倾注全身的怒气正从下腹一点一点地泻走。

    藏音盘腿横膝,双颊鼓起,两道眉毛仿佛变得又细又长,鼻子向前突兀而出如同鸟喙,这是妙音鸟相。

    激荡在客栈里的音仿佛不是他亲手弹拨出来的。风才是它的演奏者,就连鸦巢客栈也成了庞大的乐器本身,空荡荡的店堂是它的共鸣箱,而空洞的窗户则是它的音孔,来去无踪的风从屋顶的破洞灌入,合着琴上发出的音律抖动。

    藏音吊挂在半空中,虽然看似纹丝不动,其实却在乐音中滑翔,飞快地摇晃,急促地震动。他全身都在上下抖动,就如同风中树梢上起伏的鸟窝。

    音律缠绕住愤怒的剑士,像是拥护着他,又像是威胁他,使他心中忽喜忽悲,杂乱不堪。

    风拂过树梢的呼呼声、流水越过石头的骨碌声、火在木头上跳跃的劈啪声、动物的愤怒吼叫声、鸟儿喜悦的歌声,还有人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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