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延赤中短篇作品_司令爸爸许世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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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爸爸许世友 (第2/14页)

兵嚼咽下鸭腿,骨头也没吐。他用手掌抹嘴时,身子开始晃。方叔忙扶住:“哎呀,他要醉!”

    说醉就醉,卫兵耍起酒疯。又抓起一瓶茅台,哗哗往碗里倒,直着舌头嚷:“我打的——鸡!我打的——鸭!首长吃鸡又吃——鸭!不信首长就、就不喝我的——酒!”

    方叔朝着厅外喊:“卫兵!卫兵!”

    外面静悄悄。方叔的卫兵不见了,父亲的卫兵只剩这个醉汉,嘻嘻哈哈搂住方叔动弹不得。

    “许司令,许和尚!”方叔叫喊“你叫他滚!”

    “皇帝见了醉汉还要让三分呢。”父亲缓缓起身。

    我们的身边乱了阵。将军们劝不住,骂不得,谁能对一个醉汉讲道理呀?偏这醉汉又会少林武功,又是酒后力量大得出奇,不知用了什么擒拿术,方叔哎哟一声张开嘴,那斟满酒的白瓷碗便嵌入齿间,喉咙里响起匆匆的受压迫的咕咚声。

    “许司令,不能胡来呀!”

    “吭!”父亲咳一声,卫兵立刻从那张被压迫的嘴巴里拨出碗,这里边还剩半碗酒。

    “许司令,许和尚!”方叔打一个嗝,喘一口气;打两个嗝,喘两口气:“今天我放不过你!”

    “先把旧帐清了。这碗酒还剩下一半,我代劳了。”父亲笑得开心友好,半碗酒三口喝个精光。

    方叔怔了怔,仍然愤愤不平:“我砸你的桌子!”

    父亲把儿个酒瓶抱走,吩咐卫兵:“放开他,叫他砸。”

    卫兵对方叔道:“首长,我滚。”话落手松,逃一样跑走了。

    方叔什么也没砸,大约是父亲代劳半碗酒的缘故。他把头扭来扭去喘粗气,忽然拍响桌子:“许和尚,你别走,你给我过来!”

    父亲把酒瓶交给换上来的卫兵,笑容可掬:“我过来。”

    “不秃不毒,你坐下!”

    “我坐下。”

    “一杯对一杯,今天我放不过你!”

    “我不要你放,我等着。”

    “斟酒!”方叔吼一声,看来是真醉了。

    “首长吃口菜我就斟。”卫兵磨时间。

    “倒上!”“首长吃口菜。”

    “你找打!”方叔起身未立稳,卫兵趋近桌旁“我倒,我倒。”

    卫兵替方叔斟了一杯“凉白开。”

    “呸!妈的,是水!”方叔看来不算醉。卫兵管方叔斟了第二杯“凉白开。”

    “呸!妈的,你许和尚还有酒没有酒?”

    “有酒有酒。”卫兵出去抽一支烟,回来给方叔斟了第三杯“凉白开”

    “嗯,好酒!许和尚,不喝的爬着走!”酒劲上头,方叔真醉了,白水认作酒。当然,里边多少还是兑了一点点酒。就拿兑了一点点酒的白水跟父亲叫阵,一杯对一杯地赌着喝。方叔坐在椅子上东摇西晃,扯南聊北,一会儿大别山,一会儿上甘岭;一会儿说中了许和尚的jianian计,下次赴宴须带一个连的兵来;一会儿又讲起那种不适合孩子听的玩笑…

    “去,你们都出去,吃完的走,没吃完的端走吃。”父亲朝我们大声喝令。建军和援朝稍示不情愿,父亲已经一手一个,将他俩拎起来,离门一米远,扔一袋土豆似地把他们丢到大门外。

    于是,那屋里便越来越热闹…

    事后,父亲和方叔都说好久没喝过这么痛快的酒了。

    “你父亲的酒量可没有遗传给你。”我接过许桑园递来的香烟,她帮我点燃。“那个小卫兵其实是监酒的角色,大概不少人吃过他的苦头。”

    “我见到这几位叔叔伯伯吃苦头,特别是总医院的那位院长,我见他醉过几次呢。”许桑园带着回首往事的神情,静过片刻,莞尔一笑:“那时父辈们正当青壮年嘛,跟我们现在年纪差不多。”

    “总之够鲁的。”

    “刚从朝鲜战场下来,也难怪,没仗打了。”

    “可人们还不知道他会吟诗,又有文采。我看过他写的两本书,文笔真不错呢。”

    “等我长大懂事后,再不曾见到监酒的强人所难。”

    “有人说五十五岁是个坎。”

    “可他到老喝酒也从不认输,从不耍滑。逢上酒量过大的,一杯对一杯,醉倒也不讨饶。他说,我这辈子没软过,喝酒也不能软。”

    “这你可讲错了。那要看遇到谁。”

    “遇到谁也不软。”

    “遇到总理就软了。”

    “我不信。”

    “他喝不过周总理。”

    “喝不过就倒嘛,也不会软。”

    “不但倒,后来一听总理来了就逃…这些故事将来我是要写的,那时你父亲就不会雄赳赳气昂昂了。”

    “你别给他抹灰。”

    “实事求是嘛。‘九大’时你父亲喝醉了,选林彪当接班人他迟到了。总理批评他,他最老实。好,不侃了。继续我们的合作,你接着讲吧。”

    那年,我上小学了。

    领回新课本、新作业本,小心翼翼摆满一床。手摸摸,鼻子闻闻,忍不住将脸贴了上去。一种说不出的欢乐在心头跳跃,像上礼拜偷喝了父亲的酒一样,身子忽然轻浮,便云里雾里地飞起来…

    “哎呀!”我尖叫着团身,两手乱抓,像搂住石墩子似的,听到一阵聒耳的哈哈大笑。

    原来是搂住了父亲的脖子。他那刮得精光的头皮就在我眼皮上边闪烁。

    现在常有人说父亲生得丑,我就不服气。他们的印象来自父亲的暮年。世上有几个人年过花甲依然像周总理那样英俊潇洒?

    青壮年时的父亲是英武的。那时他的脸孔结实硬棒有棱有角,黑黝黝地洋溢出男性的光泽。两道浓密的黑盾有力地弯在眼眶的棱骨上;他是双眼皮,很深很迷人的双眼皮。当我成为一个少女时常常遗憾自己没有父亲那样动人的双眼皮。他的眼珠乌黑晶亮,凝聚了强悍武勇的烟烟光彩。他的鼻子坚挺高直,我曾多次试过,可以把他和界尖扳弯,却无法像jiejie的鼻子那样按扁。他的嘴唇又红又厚,rou嘟嘟地嘬在我嘴里时,比嘬mama的xx头还可心。他的耳朵大而柔韧,我的小手刚好握满,将它转圈揉动。

    父亲用一根指头指点我的鼻子,说:“桑园,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童子兵了。”

    “真的?”我睁大眼睛,高兴地喊:“教我武艺!”

    父亲嘴角一抽,脸上笑出两团黑油油的疙瘩rou。我忍不住放开他的耳朵,去抓那两团疙瘩rou。这疙瘩是最近一年新添的,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呢。

    “学武的人要勤快,那就要看你勤快不勤快了。”父亲虽然小心,手指头还是碰住我的鼻子。我眼睛立刻一酸。但是我没叫。既然当童子兵了,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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