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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2/3页)

晚都是在冲突之中过日子的。”

    他们受到人声的吸引都向乐园走回来了。浴室大门外的一张大桌子上摆着许多奖品,玛尔兑勒主持着抽彩的工作,在旁边帮助的是倭迪兰小姐,奥迪雍大剧场出身的演员,一个矮小的栗色头发的姑娘;玛尔兑勒把号码一张张地抽出来,并且用种种使得群众很快乐的卖药者的法螺口吻高声报着。侯爷由阿立沃姊妹俩和昂台尔马陪着走过来了,并且问:“我们要不要留在这儿?这儿闹得厉害。”

    于是大家决定去散步了,目的地是那条由昂华尔通到布拉洁岩石村的山腰上的大路。

    为了达到山腰,首先他们一个跟着另一个攀上一条在葡萄田当中穿过的窄窄的小路。基督英用一阵轻捷迅速的步儿领着头。原来自从到了昂华尔镇以来,她觉得自己换了个样儿,她感到愉快活泼,生气勃勃,那是从前没有体会过的。也许是温泉浴使得她身体比以前好些,给她除去了好些不知不觉地使人愁闷不安的器官上的轻微扰乱,使她对于一切事物都能够比从前感觉得好些,玩味得好些。也许她不过觉得由于她会见了这个正教她去了解一切的陌生青年,并且接触了他热烈的智慧,所以她自己受到鼓励和鞭策罢。

    她用深呼吸尽力呼吸空气,同时冥想着他对她说过的那些有关于迎风飘荡的芬芳的话。她这样想:“真的,他教会我来嗅空气了。”她重新找着了一切的气味,尤其是葡萄的气味,那么清轻,那么细腻,那么飘忽。

    她走到大路上了,他们便分组散步。昂台尔马和阿立沃的大女儿鲁苡斯在头里走,谈着倭韦尔尼土地的收成。她,这个倭韦尔尼的女孩子,不愧为她父亲的真正女儿;她有遗传的本能,知道一切有关种植的准确而实用的要领,她说话时,声音沉静,语调和悦,并且音节分明,这是她在教会女校里学来的。

    他一面听她说,一面从旁细看她;他觉得这个端庄而且已经很有实用知识的女孩子是可爱的。他不时略带吃惊意味重复地说:“怎样!在理玛臬,土地值到三万金法郎一公亩?”

    “对呀,先生,凡是种有苹果树可以生产那种做饭后甜食的苹果的土地,都值得这个价钱。在巴黎吃的各种水果,几乎全是由我们这一带地方供给的。”

    于是他转过身来带着赞叹神态去望理玛臬了,因为从他们走着的那条公路上,可以毫无边际地望见那个始终盖上一层浅蓝薄雾的广大平原。

    基督英和波尔也对着那片被雾气盖着的宽阔无边的地域了,望起来是非常悦目的,使他们可以无尽期地留在那儿这般去欣赏。

    现在庇荫着大路的全是非常高大的核桃树,树的深暗的影子使一阵凉气拂着皮肤。路线不再上升了,只沿着山腰的坡儿半高处所弯弯曲曲盘旋,在山腰,开始种着些葡萄,随后便是浅而绿的草,直到那个在那一带并不很高的山头为止。

    波尔喃喃地说:“可是美?请您说,可是美?这儿的风景为什么教我感动?对呀,为什么?它显出一种情趣,多么深远,多么空旷,尤其多么空旷,一直钻到了我的心里。望到这片平原,仿佛思想展开了翅膀,可对?并且思想飞起来了,在空中盘旋了,飞过去了,飞到那边了,飞到更远的地方,飞向我们永不会看见的梦境里去了。对呀,请您注意。那是值得赞赏的,因为那真像是一件梦见过的东西而不像是一件看见过的。”

    她一字也不说地静听他说,等候着,希望着,接受着他每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受到感动,却不很知道是为的什么。她的确隐约望见其他的地方,那就是蔚蓝色的地方,玫瑰色的地方,像是虚构的和不可思议的地方,无法找着却始终被人寻觅的地方,那些地方都使我们认为其余一切地方都是平凡的。

    他接着又发言了:“对呀,是美,所以是美正因为是美。其余的视界可以给人更深的印象,却不及这么调和。唉!夫人,美,调和的美!世上只有这哟。除了美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存在!但是懂得美的人多么少!一个身材的线条,一座人像的线条或者一座山的线条,一幅画的色调或者这片平原的色调,《约康德》①那幅画像里难于言传的事物,一句可以一直咬着我们性灵的语言,这点点不多的东西,使得一个艺术家像上帝一样有创造力的东西,那么人群中有哪一个能够把它辨认出来?

    

    ①《约康德》(Joconde)是欧洲文艺复兴时代大师达·芬奇(L。da Vinci)的不朽杰作。

    

    “请您听,我来对您朗诵波德莱尔的两节诗。”

    接着他朗诵起来:

    你从天上来?或者从地狱?我不必推敲。哦美之神,巨大的,惊人的和天真的妖。设若你的顾盼,微笑,步趋,为我开那层被我爱着却未认识的无边世界的门!指使你来,上帝?撒旦?你是天使?是人鱼?

    我是一样膜视的。你,眼波荡漾的仙女,旋律、芬芳、绰约、哦,我心中唯一的女王。

    设若你可以使宇宙美化,使光阴飞翔!

    

    基督英由于他的抒情趣味吃惊了,现在她注视他,用眼光向他询问,不很懂得这两节诗能够包涵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

    他猜着了她的心事,于是痛恨自己没有把他的热狂传给她,而那些诗句他是朗诵得很好的。他就用一种轻蔑的意味接着说:“我居然想强迫您来玩味一个灵感如此飘忽的诗人,我真是一个痴人了。我希望将来总有一天,您定像我一样感觉得到那些事情。妇女们的直觉力素来是远比了解力来得丰富的,所以对于她们的思想旁人首先要作一种同情的召唤,她们才能领悟得艺术的种种秘密的和暗藏的意思。”

    接着他向她表示了敬意,又说:“我将来极力使自己来作那种同情的召唤,夫人。”

    她并不觉得他没有礼貌,但是认为他是个怪人;她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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