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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少女开眼困境 (第3/8页)

阿岛一直到翌日下午,始终坐在旅馆的房间里,等候着礼子的回音。

    乘坐夜车的疲劳虽然显现出来了,但总也睡不踏实。

    阿岛拿起报纸,上面的字迹马上变得模糊了。想要给初枝写封信,但要说的话总是断断续续地浮现在脑海里。什么事也不想做。

    礼子留下的厌恶的感情,使阿岛大伤元气。

    甚至正春和初枝间发生的事被礼子识破,都觉得似乎是一种轻率的出丑。

    “下次再见面时,是否要使出最后的招数,告诉她,‘你是我的孩子’。”

    然而,她又觉得这样的现实,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虚无飘渺地消失了。

    什么地方在燃放焰火,是一个沉闷的春天。

    阿岛给圆城寺家挂了电话。

    “小姐在家吗?”

    “啊,她外出了。”

    刹那间阿岛心想,这样反而更好,于是她要求请子爵听电话。

    “您是哪一位?”

    “阿岛…”

    一不留神,竟脱口而出,但她马上便改口说:

    “您就说是一个经常受到小姐关照的人。”

    阿岛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按着额头,心想:“这下全完了。”

    二十年的苦守节cao,即将毁于一旦。

    电话里传来了子爵的声音:

    “喂,喂!哪一位?”

    “我是阿岛。”

    “啊,哪一位?”

    “礼子的母亲。”

    “什么?”

    “喂,喂,我是阿岛!”

    “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是礼子的母亲。”

    “你弄错了吧!”

    “我是二十年前同您分手的礼子的…”

    “没有这个人。”

    “是的。喂!一个本不该在人世上存在的人,为了这一生只求您这一次,又出现在世上了…”

    “说些什么混话!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是个疯子吧!”

    “好吧!如果您要我成为一个疯子,我就作为疯子同您见面…”

    “我不会搭理疯子的!”

    “二十年来我一直销声匿迹…但现在我完全不是要以礼子母亲的身份同您见面的。”

    “你从刚才一直说你是什么母亲,如果是母亲,就不要挂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堂堂正正地到家里来嘛!”

    “什么?那样做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个人。你说一直受到礼子的关照,是什么意思?”

    “是啊!即使母女分离,但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活在人世上,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值得庆幸的。”

    “别装傻了!原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破坏礼子婚事的就是你这家伙呀!”

    “岂有此理!”

    阿岛嘟囔道,但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实际上我也想谈谈这件事。”

    “你说什么?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都到现在了你还有什么仇怨?”

    “见了面再告诉您!”

    “你在威胁我。你到底要把礼子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道理把礼子作为工具来利用!”

    子爵虽然骂骂咧咧,但最后还是约定在柳桥的酒馆里相见。

    六

    柳桥的松叶,是一家从未听说过的酒馆,可能是刚刚开业的。

    “圆城寺老爷可有电话来过?”

    阿岛在大门口问道,但女佣却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走进里面去了。

    阿岛试图从这种接待方法、酒馆房间使用的木材质量以及家具陈设之类,去探索子爵落魄的程度。

    由于她在经营花月,所以十分注意房间的情况,也是很自然的。

    然而,当她一打开纸拉门,便立即走到走廊的栏杆边上站住。

    “到底还是这么美,这大河…”

    她颇有几分眷恋地说。

    “是的,不过白天并不干净。”

    “春意盎然,以后会更美,樱花已经开了么?”

    “会怎么样呢?很少外出,所以…不过,过往的船上还没有见到赏花的人们。”

    “是吗?圆城寺老爷平时总叫什么人来?”

    “这个…”

    女佣望着阿岛。

    “您是说要叫艺妓来吗?”

    “不,回头再说吧。”

    女佣走出房间,阿岛佯装不知,望着大河。

    大河沉积在下午昏暗的光线里,眼下的河畔虽然没有垃圾,但却让阿岛浮想联翩。国技馆的圆屋顶和对岸的混凝土墙壁,都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小火轮溯江而上,从驹形到本所的公会堂一带云雾霭霭,隅田公园虽然看不见,但那里的樱花可能已经开放,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年轻时的种种回忆,涌上了阿岛的心头。

    她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身为艺妓的昔日,还有同芝野等同伴尽情到处游逛的年代。由于初枝的事,她那颗抽搐而悲观失望的心,突然振奋起来了。

    不一会儿,子爵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电话里那样粗暴。

    阿岛一眼就识破了子爵那色厉内茬的本质。

    只要见面,他就算是输了。

    “呀!”

    说着,他随随便便地坐下来就说:

    “你,真的是阿岛吗?”

    阿岛中止了她那郑重其事的寒暄和问候。

    “我女儿只看了小姐和我一眼,就发现我们有相似之处。”

    “女儿?你有女儿吗?”

    子爵颇有兴趣地端详着阿岛。

    “看上去你没有经过什么cao劳,又胖,又年轻!”

    然而,子爵并非像阿岛所判断的那种人。他是一个软骨头的老好人,对任何人都不怀有敌意。但另一方面,他又具有令人难以捉摸之处。他只是喋喋不休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一遇到关键问题便含混其辞。

    尽管自己的家庭不知正在受到怎样的威胁,但他却完全装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用好奇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似乎可以说是寡廉鲜耻。但是,这也是他的生活中并无固定目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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