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亦舒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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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3/4页)

有关系了,伊人悠然无知地躺着长睡,她的心是否有喜乐有平安?

    这个时候,另外有人推门进来。

    余芒抬起泪眼,看到于世保。

    世保见她在,也是一怔,双目陡然发红,鼻子一酸,他不想在人前失态,急急退出房去。

    文太太低声叹息“你去安慰他几句。”

    余芒还不肯放下思慧的手。

    “去,哭瞎了也没有用。”

    余芒轻轻吻一下思慧的手,放下它。

    就在这个时候,余芒听到银铃似一声笑,她猛地抬头,谁?

    然后颓然低下头,此地只有伤心人,恐怕笑声只是她耳鸣。

    于世保站在会客室,呆视长窗外的风景,余芒向他走去,两人不约而同拥抱对方,希望借助对方的力量,振作起来。

    余芒把脸伏在他胸膛上。

    “不要伤心,不要伤心。”世保语气悲哀,一点说眼力都没有。

    余芒抬起头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靠仪器维生已有半年,医生说毫无希望。”

    “由什么引起?”

    世保一时无法交代。

    他把余芒拉到一角坐下,把她的两只手按在双颊上,过一会儿,才苦涩地说:“我每天都来看她。”

    余芒心如刀割。

    “这是对我的惩罚,思慧在生时我并无好好待她。”

    “慢着,”余芒说“医学上来说,思慧仍然生存。”

    “但是她不会睁眼,不能移动,不再说话。”

    “但仍然生存。”

    “医生说她可能睡上三十年。”

    余芒难过得一阵晕眩。

    饼一会儿她说:“世保,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思慧有知,必不想我们成日哀悼。”

    “这也是我的想法,可是你别在许仲开面前提起,他会要我们的狗命。”

    余芒温和地说:“你误会仲开了。”

    “你同思慧老是帮着他。”

    他俩不知这时仲开已经站在后面,把两人的话全部听在耳内。

    一时仲开不知身在何处,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帮他有什么用,得到她们的总是于世保。

    他一时想不开,转头就走。

    却被文太太叫住。

    余芒这才发觉仲开也来了。

    文太太伸手招他们“来,你们都跟我来。”

    三个年轻人听话地跟文太太离去。

    车子直驶往香岛道三号。

    文太太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多堆在楼梯口,她招呼年轻人坐下。

    大家静默一会儿,文大太先开口:“我后天就要走了。”

    他们不语。

    “我有我的家庭,我有其他责任,或许你们会想,这个母亲,是什么样的母亲,一生之中,总抽不出时间给思慧,但是,我不想解释,亦不欲辩白,更不求宽恕。”

    世保率先说:“阿姨,我了解你的情况。”

    文太太眼睛看着远处,苦苦地笑。

    仲开也跟着说:“这里有我们,你放心。”

    “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阿姨请说。”

    “不要重蹈覆辙,我知道你们两人都喜欢余芒,请让余芒作出选择。”

    世保与仲开两人面面相觑。

    余芒则烧红了耳朵。

    文太太轻轻说:“落远一方不得纠缠。”

    世保与仲开一脸惭愧。

    文太太又看着余芒“你,作出选择之后不得反悔,以免造成三人不可弥补的痛苦。”

    余芒按住胸口,十分震荡。

    文太太吁出一口气“余芒,你同我说,你是否与思慧有心灵感应?”

    仲开与世保啊地一声。

    余芒怔怔地,她抬起头想一会儿,又低下头“有,她的若干记忆片断,像是闯入我的脑海,成为我思维的一部分。”

    “我也怀疑是这样,”文太太握住余芒的手“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余芒据实说:“我也无法解释。”

    “你们有什么共同点?”

    “有,我们都叫迷迭香。”

    文太太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先叫她露斯马利,然后在三岁才替她取思慧这个名字。”

    余芒又考虑一会儿才说:“或许,思慧的思维到处游离,遇见了我。”

    文太太摇摇头“太玄了。”

    余芒不再言语。

    但是她肯定这类事情发生过,整部聊斋里都是清女离魂的记载,不外是一个女孩的脑电波与另一女孩的思维接触。

    余芒只是不便说出来。

    文太太说:“或许你愿意到思慧房中看看。”

    不用看余芒也都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形,但还是随文太太上楼。

    果然不出所料,房间虽然不小,但琐碎收藏品实在大多,几乎无地容身,历年来的玩具、纪念品、香水瓶子、饰物,都挤在房内。

    余芒恻然,思慧真是红尘中痴人,这许多身外物,要来作甚?

    窗下有一只画架,一幅速写搁架上尚未除下,余芒过去一看,苦笑起来,画风、签名,都同她的近作一模一样,地下一角堆着累累颜料画笔。

    余芒忍不住拉开衣柜,只见一橱缤纷,思慧是个颜色女郎。

    她跌坐思慧床上。

    这里似她的家,又不是她的家,像住了一辈子,又根本没来过。

    可惜方侨生医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否则借题发挥,她可以写成博士论文。

    这一刹那,余芒有一种迷惑,不知道是她变成了文思慧,还是文思慧变成了她。

    她坐下来,用手托住头。

    思慧的两个表兄也上来了,只觉余芒这个神情这个姿势,看上去,十足十,也就是思慧。

    余芒无助地抬起头来。

    她绝对需要休息、只有在精神十足之时,才可以整理出头绪来。

    “我想回家。”

    文太太叹息“仲开,世保,送一送余芒。”

    世保一贯力争上游“我来。”

    余芒忽然哀求:“不要争了,不要再争,我情愿你们两人一起消失。”

    世保与仲开退开一步,他们曾经听过思慧发表这样厌倦的声明,今日,又自余芒口中说出来。

    仲开先哽咽失声,同文太太说:“阿姨我先走一步。”他不想女方再次为难。

    难得的是于世保也决定一改他那不甘后人的作风,轻轻说:“余芒那你好好休息。”竟转身去了。

    文太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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