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舂争及初舂景_第二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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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第4/4页)

我的,——”他将方观承托他来找冯大瑞,承诺绝不会派人跟踪的话,扼要说了些,表示方观承食言而鄙,一回京就要兴问罪之师。

    “不,不!”仲四说道:“芹二爷,你错怪方老爷了!你刚才没有听我说,跟下来的是‘番子’?”

    曹雪芹愣了一下,精心细想,终于恍然,步军统领衙门的捕役,名为“番役”又名“番子”是沿袭明朝厂卫“白靴校尉”的俗称。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似乎与方观承无关,但又安知不是接到方观承的通知而跟下来的呢?

    等他将他的疑问说了出来,仲四的回答,更让曹雪芹吃惊了“芹二爷,”他说:“打从你跟四老爷到热河那时候起,纳公就派人盯着你了。就是连方老爷都不知道的事。”

    “纳公”是指二等果毅公纳亲,他的官已升到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但仍兼着步军统领。此人刚愎不近人情,自视深得皇帝宠任,凡事独断独行,任性而为;仲四说连方观承都不知道这回事,是很可能的。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只有你赶紧回京,而且最好不出门,方老爷那里更不能去,一去就知道你是复命去的。非要这样子,才能把番子引走,否则。”

    “否则如何?”

    “反正很麻烦就是。”

    曹雪芹沉吟了好一会说“仲四哥,我觉得这么办,并非上策。圣母老太太的事,皇帝事交给方老爷跟内务府的海大人办的,纳公是自己多事,皇上未见得知道。所以大瑞的事,我看还是得照方老爷的意思办。”

    这一层是仲四所不知道的,但也不能完全相信“纳公是皇亲国戚,又是中堂。”他说:“莫非皇上到不相信他?”

    “皇上相信一个人,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他啊!”仲四心想,这话言之有理。犹如自己对曹雪芹,不也是觉得有些事可以跟他说,有些事不宜让他与闻,是一样的道理吗?这一转念间,他对曹雪芹的看法不同了,恰如何谨所意料的那样,如果曹雪芹一来就跟他谈冯大瑞,他根本不会承认有这回事;现在却愿意跟他深谈了。“芹二爷,不是我藏私不跟你说实话,我心里想,你一个公子哥儿,江湖上的事,跟你谈了,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也怕方老爷没有跟你说清楚,你冒冒失失一插手,弄得脱不了身,何苦?如今我听芹二爷你对这件事知道的不少,想必一定也有很高明的主意,不妨商量商量。”

    “我是带个要紧信息来。刚才我只告诉你方问亭要我来找冯大瑞,还有下文。”曹雪芹说:“我当时自然要问他,找到了怎么说。”他将方观承折卫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仲四一个字都没有放过,认为方观承确实有诚意的。但他无法为冯大瑞作何承诺;事实上冯大瑞的事,他也还有不仅了解之处,那就更难有什么肯定的结论了。

    “大瑞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仲四很认真的:“芹二爷,决不是我不告诉你,真的不知道,只有它来找我,我无法跟他联络。”

    “那么,他会不会再来找你?”

    “会来。”仲四答说:“不过你在这里,他就不会来了。”

    “为什么呢?”

    “还不是番子!他告诉我,他要躲开他们,可是。”

    “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到哪儿,番子就会跟到哪儿。是不是?”

    “是的。”

    “好。”曹雪芹说:“我明儿把他们引走,好让大瑞来找你。”

    “这样最好。”仲四答说:“我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有了他的回话,我马上进京跟你接头。”

    “我不回京。”曹雪芹摇摇头说:“我往前走。”

    “往前走?”

    “对了。”曹雪芹忽起童心,打算将番子引远了,在路上能想个什么办法,戏弄他们一番。

    仲四那知道他心里的事,当然要追问“芹二爷,你往前走是到哪儿,干什么去?”

    曹雪芹想了一下说:“为的是一进京,方问亭那儿没有确实答复,难以交待;我不如往前随意逛一逛,到回来就可以听你的信了。”

    “这也好。”仲四说到:“芹二爷到保定去玩两天吧!明天我派人陪你去。”

    “好!”曹雪芹这是才能谈到他关心,也是好奇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大瑞到底来干什么?

    方老爷没有告诉你?

    “他没有多说。”曹雪芹问道:“看样子像是打算在圣母老太太进京的时候,在半路上捣乱?”

    “芹二爷,这话你听谁说的?”

    “震二哥。不过他不知道捣乱的人是谁。”

    “这话是我告诉他的。我特意不提大瑞的名字,如今你既然知道了,我不妨跟你实说。大瑞确实为这个来的。”

    “是受了谁的指使,”曹雪芹问:“漕帮?”

    “那就不清楚了,他没有提,我也不便问。”

    “那么,何以平安无事呢?是难以下手,还是时间不对,错开了?”

    “既不是难以下手,也没有错开,是他不忍下手。”

    “为什么呢?”

    “还不是念在大家的情分上。”

    仲四告诉曹雪芹说:有一天深夜,他正在结帐,冯大瑞突然出现,来不及叙契阔,便跟仲四说,他要打听一个人的行踪,别人不知,干镖行的一定有路子。仲四问是谁,他含含糊糊的答说,是从热河来的一位老太太,南边口音。这位老太太的行踪很隐秘,但他非打听出来不可。

    “我听了他的话,吓一大跳,问他打听这个人干什么,他不肯说。我就点穿了他,我说:‘这位老太太是皇上的生母。你凭什么要打听她?’这时他才老实告诉我,要闹一闹,闹得大家都知道。我就说:‘你这一闹不要紧,把你认识的几个人的脑袋闹掉了。’他问是谁,我把四老爷、震二爷、还有芹二爷,都跟着件事有份的情形,都告诉了他,当然把我自己也说在里头。他当时就愣在那里,足足有一刻钟开不得口。”

    “后来呢?”

    “后来,”仲四喝口酒,润一润嗓子说:“后来,他猛孤丁的顿一顿脚说,‘这才叫冤家路窄!’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真的要害曹家?’他说:‘我就害曹家,也不能连累你。何况还有四老爷跟芹二爷在内,我怎么下得了手?’”

    听到这里,曹雪芹的眼眶有些发热,将如乱麻一般的思绪,整理了一下,很有决断地说:“因为如此,更要劝他听方问亭的话。因为事情很明白的摆在那里,他回去交不了差,照漕帮的规矩,决不能活。仲四个,你说是不是呢?”

    “是的,既有这条路,咱们当然要劝他去走。目前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眼前要不出漏子;一捅漏子,什么都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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