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_第七章棠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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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棠棣 (第6/11页)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察不耐烦了,一手捏开母亲的嘴巴,一手打开药瓶。安义公主用力挣扎,却是蚍蜉撼树,徒劳而已。

    苏察冷冷道:“我数到三,反正她也见过我怎么抓你,以后也没我什么好日子!”

    这句话似乎给他壮了壮胆,数道:“一——”

    他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只是脸上也不自觉地开始冒汗。

    “二——”药瓶已递到嘴边。

    咄?长出一口气,道:“够了!让阿妈回去休息吧!可汗…是我杀的。我认输!”

    苏察森森一笑,击了两下手掌,外边的士兵一涌而入。

    苏察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笑容,只吩咐道:“带他到长老们面前去!带他到全族人面前去!他认罪了——”

    士兵们脸上顿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狂喜,两个人走上前一把架住咄?,就向外拖。

    苏察又吩咐道:“扶王后去我帐中休息,从今天起,孩儿亲手侍奉母亲…”

    咄?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来:“有劳…二哥了!”

    (三)

    忧思成疾病,无乃儿女仁。

    仓卒骨rou情,能不怀苦辛。

    ——《赠白马王彪》曹植

    “准备好了么?”苏察的手指还停留在地图上,头也不回地问。

    “大王子的所有退路已被切断。咄苾一死,我们就会立即除了他。”

    苏察满意这样的答案,轻轻叩着手指道:“说不定不要我们动手,咄苾手下的人就替他报了仇了…王后呢?还是不肯吃东西?”

    “是!”答话的一名将领躬身道:“她身体很差,要不要找个大夫?”

    苏察的手用力一挥,斩钉截铁地道:“不许她和任何人见面!只要她能活到咄苾正法那天就够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很遥远:“活不到那一天也没关系…咄苾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消息了。”

    这是一间豪华的帐篷,地上铺着熊皮,一张虎皮交椅摆在上首的位置,四周的青铜灯中闪着幽冷的光。其时虽是盛夏,但由于靠近阴山的缘故,并不觉得炎热。尤其是入夜,还有几分nongnong的凉意。

    连大帐中铺地的皮毡早已撤去,但这里却还坚持留着,似乎这里的主人过分迷恋那份奢华,忘记了时令。

    帐中,几个将领低着头,聆听主子的教诲,并等候下一步命令。

    忽地,一个年轻将领道:“王子,我们还是速速处决了咄苾吧!”

    苏察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多吊他一天,拥戴他的人便要少一批!”

    那将领鼓足勇气道:“我听说…朵尔丹娜已经回来了!”

    每个人都是一震“朵尔丹娜”那是一个比咄苾还要传奇的人物,有着传说中魔鬼的力量。

    苏察缓缓踱了几步,尽量压制着自己的不安,不在属下面前暴露自己的恐惧。终于转过身来,大声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杀了他!”

    咄苾一直吊在大帐前的旗杆上,身子下面是血写的诏书,写着他的罪恶。两天了,无数人从他身上经过,目光中有愤怒,有不耻,有信任,有怜悯…他没有逃避,静静地迎接着每一束投向他的目光;他没有申诉,每一次长老的问话他都会静静地回答一个“是”字;他没有哀求,只静静地等候,等候最终的命运。

    他的手臂已麻木,嘴唇干燥地一层层褪皮,却依然是安静的,不失尊严的,依然是个王子。

    他并不后悔,咄苾并不是个孝顺的人,但也不能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他缓缓看着天外,夜很深。

    忽地,一阵吆喝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站住!”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看守他的人密密围了七八圈,最近的便是一圈弓箭手,如有劫囚,格杀勿伦!

    这是铁一般的命令。

    咄苾的心中开始翻涌,好快的速度,大王帐下的精兵在这个人面前似乎是不堪一击,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远处,一团白影冲了过来。她一路挑开挡路的刀枪剑戟,速度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一匹高大的白马几乎是神灵附体,几个腾跃便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那些当值的守卫士兵们听得同伴相互提醒的大呼,纷纷拔刀,雪亮的刀光映照着夕阳,一片璀璨冷厉。

    看守的将领从没见过这种功夫,大喊道:“放箭!”

    成百上千枝利箭一齐离弦,靶心正是咄苾。

    咄苾却丝毫不在意,脸上满是惊喜与欣慰,柔声而激动地喊道:“朵尔丹娜——”

    朵尔丹娜双足一顿,寒阒枪舞起一团冷电,人已冲至杆顶,滴溜溜转了一圈,那无数枝利箭再不能前行半寸,纷纷绞成寸断,跌落了下来。她左手扣住杆顶,定在咄苾身边。咄苾压低声音道:“我母亲在苏察手里!”朵尔丹娜点头:“我明白。”寒阒枪点处,已将咄苾身上的锁链砸开,带着他一起跃回地面。

    咄苾盯着她的脸“朵尔丹娜,你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是的,那是一张成熟,绝决而美丽清秀的面庞,终于褪去了最后一起稚气,显得英气勃勃。

    朵尔丹娜将他手脚束缚除去,轻轻揉着替他活血,微笑道:“咄苾哥哥,好久没见了。”

    他们就那样久别重逢地叙话,似乎并没有将身边的千余名兵将放在眼里。

    那为首的将领壮胆道:“朵尔丹娜,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你这般救他,是与上千万突厥人为敌!”

    朵尔丹娜轻轻放下咄苾的手,站起,目光如冷月般清寒,随口道;“那又如何?”

    这句话当真张狂至极,说得看守张口结舌,想动手却又不敢,不动手却又不甘。

    她回头凝视咄苾;“你的伤?”

    咄苾道;“不碍事,中毒虽烈,但毒性已散了大半,看来那只是折磨人的法门。”

    朵尔丹娜从怀中取出几枚丸药,纳入他口中,轻声而坚定地道:“你先休息,我去找苏察。你放心…风云盟的人,怕也快到了。”

    咄苾一把忙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划下“霍里”二字,口中却道:“你一切小心,谈不拢千万别动手!”

    朵尔丹娜点头,环视一圈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只不过你们的责任是看守他,不是折磨他。懂我的意思么?”

    她回手一枪横扫在旗杆上,那旗杆瓮口粗细,却应手而倒,轰然落在地上。

    朵尔丹娜不再多话,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再不理会身后惊骇的目光。士兵们一个个压低了声音感叹着:她就是朵尔丹娜…

    一名士兵上前道:“将军,报告二王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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