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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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4/5页)

的大意是说,如果我们不当心,白色人种就会…就会完全被淹没了。讲的全是科学道理,已经证明了的。”

    “汤姆变得很渊博了。”黛西说,脸上露出一种并不深切的忧伤的表情。“他看一些深奥的书,书里有许多深奥的字眼。那是个什么字来着,我们…”

    “我说,这些书都是有科学根据的,”汤姆一个劲地说下去,对她不耐烦地瞅了一眼“这家伙把整个道理讲得一清二楚。我们是占统治地位的人种,我们有责任提高警惕,不然的话,其他人种就会掌握一切且

    “我们非打倒他们不可。”黛西低声地讲,一面拼命地对炽热的太阳眨眼。

    “你们应当到加利福尼亚安家…”贝克小姐开口说,可是汤姆在椅子沉重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打断了她的话。

    “主要的论点是说我们是北欧日耳曼民族。我是,你是,你也是,还有…”稍稍犹疑了一下之后,他点了点头把黛西也包括了进去,这时她又冲我睡了眨眼。“而我们创造了所有那些加在一起构成文明的东西——科学艺术啦,以及其他等等。你们明白吗?”

    他那副专心致志的劲头看上去有点可怜,似乎他那种自负的态度,虽然比往日还突出,但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够了。这时屋子里电话铃响了。男管家离开阳台去接,黛西几乎立刻就抓住这个打岔的机会把脸凑到我面前来。

    “我要告诉你一桩家庭秘密,”她兴奋地咬耳朵说“是关于男管家的鼻子的。你想听听男管家鼻子的故事吗?”

    “这正是我今晚来拜访的目的嘛。”

    “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一向当男管家的。他从前专门替纽约一个人家擦银器,那家有一套供二百人用的银餐具。他从早擦到晚,后来他的鼻子就受不了啦…”

    “后来情况越来越坏。”贝克小姐提了一句。

    “是的。情况越来越坏,最后他只得辞掉不干。”

    有一会儿工夫夕阳的余辉温情脉脉地照在她那红艳发光的脸上她的声音使我身不由主地凑上前去屏息倾听——然后光彩逐渐消逝,每一道光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就像孩子们在黄昏时刻离汗一条愉快的街道那样。

    男管家回来凑着汤姆的耳朵咕哝了点什么,汤姆听了眉头一皱,把他的椅子朝后一推,一言不发就走进室内去。仿佛他的离去使她活跃了起来,黛西又探身向前,她的声音像唱歌似的抑扬动听。

    “我真高兴在我的餐桌上见到你,尼克。你使我想到一朵——一朵玫瑰花,一朵地地道道的玫瑰花。是不是?”她把脸转向贝克小姐,要求她附和这句话“一朵地地道道的玫瑰花?”

    这是瞎说。我跟玫瑰花毫无相似之处。她不过是随嘴乱说一气,但是却洋溢着一种动人的激情,仿佛她的心就藏在那些气喘吁吁的、激动人心的话语里,想向你倾诉一番。然后她突然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说了声“对不起”就走进房子里面去了。

    贝克小姐和我互相使了一下眼色,故意表示没有任何意思。我刚想开口的时候,她警觉地坐直起来,用警告的声音说了一声“嘘”可以听得见那边屋子里有一阵低低的、激动的交谈声,贝克小姐就毫无顾忌地探身竖起耳朵去听。喃喃的话语声几次接近听得真的程度,降低卜去,又激动地高上去,然后完全终止。

    “你刚才提到的那位盖茨比先生是我的邻居…”我开始说。

    “别说话,我要听听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事吗?”我天真地问。

    “难道说你不知道吗?”贝克小姐说,她真的感到奇怪“我以为人人都知道了。”

    “我可不知道。”

    “哎呀…”她犹疑了一下说“汤姆在纽约有个女人。”

    “有个女人人?”我茫然地跟着说。

    贝克小姐点点头。

    “她起码该顾点大体,不在吃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嘛。你说呢?”

    我几乎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就听见一阵裙衣悉碎和皮靴格格的声响,汤姆和黛西回到餐桌上来了。

    “真没办法!”黛西强作欢愉地大声说。

    她坐了下来,先朝贝克小姐然后朝我察看了一眼,又接着说:“我到外面看一下,看到外面浪漫极了。草坪上有一只鸟,我想一定是搭康拉德或者白星轮船公司①的船过来的一只夜莺。它在不停地歌唱…”她的声音也像唱歌一般“很浪漫,是不是,汤姆?”——

    ①两家著名的英国轮船公司,专营横渡大西洋的业务。

    “非常浪漫。”他说,然后哭丧着脸对我说“吃过饭要是天还够亮的话,我要领你到马房去看看。”

    里面电话又响了,大家都吃了一惊。黛西断然地对汤姆摇摇头,于是马房的话题,事实上所有的话题,都化为乌有了。在餐桌上最后五分钟残存的印象中,我记得蜡烛又无缘无故地点着了,同时我意识到自己很想正眼看看大家,然而却又想避开大家的目光。我猜不出黛西和汤姆想什么,但是我也怀疑,就连贝克小姐那样似乎玩世不恭的人,是否能把这第五位客人尖锐刺耳的迫切呼声完全置之度外。对某种性情的人来说,这个局面可能倒怪有意思的——我自己本能的反应是立刻去打电话叫警察。

    马,不用说,就没有再提了。汤姆和贝克小姐,两人中间隔着几英尺的暮色,慢慢溜达着回书房去,仿佛走到一个确实存在的尸体旁边去守夜。同时,我一面装出感兴趣的样子,一面装出有点聋,跟着黛西穿过一连串的走廊,走到前面的阳台上去。在苍茫的暮色中我们并排在一张柳条的长靠椅上坐下。

    黛西把脸捧在手里,好像在抚摩她那可爱的面庞,同时她渐渐放眼人看那人鹅绒般的暮色。我看出她心潮澎湃,于是我问了几个我认为有镇静作用的关于她小女儿的问题。

    “我们彼此并不熟识,尼克,”她忽然说“尽管我们是表亲。你没参加我的婚礼。”

    “我打仗还没回来。”

    “确实。”她犹疑了一下“哎,我可真够受的,尼克,所以我把一切都差不多看透了。”

    显然她抱这种看法是有缘故的。我等着听,可是她没再往下说,过了一会儿我又吞吞吐吐地回到了她女儿这个话题。

    “我想她一定会说,又…会吃,什么都会吧。”

    “呃,是啊。”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我“听我说,尼克,让我告诉你她出世的时候我说了什么话。你想听吗?”

    “非常想听。”

    “你听了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看待——一切事物。她出世还不到一个钟头,汤姆就天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我从乙醚麻醉中醒过来,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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