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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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5页)

句非常俏皮的话,接着就拉住我的手,仰起脸看着我,表示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是她更高兴见到的了。那是她特有的一种表情。她低声告诉我那个在搞平衡动作的姑娘姓贝克(我听人说过,黛西的喃喃低语只是为了让人家把身子向她靠近,这是不相干的闲话,丝毫无损于这种表情的魅力)。

    不管怎样,贝克小姐的嘴唇微微一动,她几乎看不出来地向我点了点头,接着赶忙把头又仰回去——她在保持平衡的那件东西显然歪了一下,让她吃了一惊。道歉的话又一次冒到了我的嘴边。这种几乎是完全我行我素的神情总是使我感到目瞪口呆,满心赞佩。

    我掉过头去看我的表妹,她开始用她那低低的、令人激动的声音向我提问题。这是那种叫人侧耳倾听的声音,仿佛每句话都是永远不会重新演奏的一组音符。她的脸庞忧郁而美丽,脸上有明媚的神采,有两只明媚的眼睛,有一张明媚而热情的嘴,但是她声音甲有一种激动人心的特质,那是为她倾倒过的男人都觉得难以忘怀的:一种抑扬动听的魅力,一声喃喃的“听着”一种暗示,说她片刻以前刚刚干完一些赏心乐事,而且下一个小时里还有赏心乐事。

    我告诉了她我到东部来的途中曾在芝加哥停留一天,有十来个朋友都托我向她问好。

    “他们想念我吗?”她欣喜若狂地喊道。

    “全城都凄凄惨惨。所有的汽车都把左后轮漆上了黑漆当花圈,进入城北的湖边①整夜哀声不绝于耳。”——

    ①芝加哥富人聚居的地区。

    “太美了!汤姆,咱们回去吧。明天,”随即她又毫不相干地说:“你应当看看宝宝。”

    “我很想看。”

    “她睡着了。她三岁。你从没见过她吗?”

    “从来没有。”

    “那么你应当看看她。她是…”

    汤姆-布坎农本来坐立不安地在屋子平来回走动,现在停了下来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

    “你在干什么买卖,尼克?”

    “我在做债券生意。”

    “在哪家公司?”

    我告诉了他。

    “从来没听说过。”他断然地说。

    这使我感到不痛快。

    “你会听到的,”我简慢地答道“你在东部待久了就会听到的。”

    “噢,我一定会在东部待下来的,你放心吧。”他先望望黛西又望望我,仿佛他在提防还有别的什么名堂。“我要是个天大的傻瓜才会到任何别的地方去住。”

    这时贝克小姐说:“绝对如此!”来得那么突然,使我吃了一惊——这是我进了屋子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显然她的话也使她自己同样吃惊、因为她打了个呵欠,随即做了一连串迅速而灵巧的动作就站了起来。

    “我都木了,”她抱怨道“我在那张沙发上躺了不知多久了。”

    “别盯着我看,”黛西回嘴说“我整个下午都在动员你上纽约去。”

    “不要,谢谢,”贝克小姐对着刚从食品间端来的四杯鸡尾酒说“我正一板一眼地在进行锻炼哩。”

    她的男主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嘛!”他把自己的酒喝了下去,仿佛那是杯底的一滴。“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可能做得成什么事情。”

    我看看贝克小姐,感到纳闷,她“做得成”的是什么事。我喜欢看她。她是个身材苗条、rufang小小的姑娘,由于她像个年轻的军校学员那样挺起胸膛更显得英俊挺拔。她那双被太阳照得眯缝着的灰眼睛也看着我,一张苍白、可爱、不满的脸上流露出有礼貌的、回敬的好奇心。我这才想起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或者她的照片。

    “你住在西卵吧!”她用鄙夷的口气说“我认识那边的一个人。”

    “我一个人也不认…”

    “你总该认识盖茨比吧。”

    “盖茨比?”黛西追问道“哪个盖茨比?”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说他是我的邻居,佣人就宣布开饭了。汤姆-布坎农不由分说就把一只紧张的胳臂插在我的胳臂下面,把我从屋子里推出去,仿佛他是在把一个棋子推到棋盘上另一格去似的。

    两位女郎袅袅婷婷地、懒洋洋地,手轻轻搭在腰上,在我们前面往外走上玫瑰色的阳台。阳台迎着落日,餐桌上有四支蜡烛在减弱了的风中闪烁不定。

    “点蜡烛干什么?”黛西皱着眉头表示不悦。她用手指把它们掐灭了。“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天了。”她满面春风地看着我们大家。“你们是否老在等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到头来偏偏还是会错过?我老在等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到头来偏偏还是错过了。”

    “我们应当计划干点什么。”贝克小姐打着阿欠说道,仿佛上床睡觉似的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好吧,”黛西说“咱们计划什么呢?”她把脸转向我,无可奈何地问道“人们究竟计划些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两眼带着畏惧的表情盯着她的小手指。

    “瞧!”她抱怨道“我把它碰伤了。”

    我们大家都瞧了——指关节有点青紫。

    “是你搞的,汤姆,”她责怪他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确实是你搞的。这是我的报应,嫁给这么个粗野的男人,一个又粗又大又笨拙的汉子…”

    “我恨笨拙这个词,”汤姆气呼呼地抗议道“即使开玩笑也不行。”

    “笨拙。”黛西强嘴说。

    有时她和贝克小姐同时讲话,可是并不惹人注意,不过开点无关紧要的玩笑,也算不上唠叨,跟她们的白色衣裙以及没有任何欲念的超然的眼睛一样冷漠。她们坐在这里,应酬汤姆和我,只不过是客客气气地尽力款待客人或者接受款待。她们知道一会儿晚饭就吃完了,再过一会儿这一晚也就过去,随随便便就打发掉了。这和西部截然不同,在那里每逢晚上二待客总是迫不及待地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推向结尾,总是有所期待而又不断地感到失望,要不然就对结尾时刻的到来感到十分紧张和恐惧。

    “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文明,黛西,”我喝第二杯虽然有点软木塞气味却相当精彩的红葡萄酒时坦白地说“你不能谈谈庄稼或者谈点儿别的什么吗?”

    我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但它却出乎意外地被人接过去了。

    “文明正在崩溃,”汤姆气势汹汹地大声说“我近来成了个对世界非常悲观的人。你看过戈达德这个人写的《有色帝国的兴起》吗?”

    “呃,没有。”我答道,对他的语气感到很吃惊。

    “我说,这是一本很好的书,人人都应当读一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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