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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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3/4页)

迥然不同。还是那些同样的人,或者至少是同一类的人、同样的源源不绝的香摈、同样的五颜六色、七嘴八舌的喧闹,可是我觉得无形中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弥漫着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恶感。要不然,或许是我本来已经逐渐习惯于这一套,逐渐认为西卵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世界,自有它独特的标准和大人物,首屈一指因为它并不感到相形见继,而此刻我却通过黛西的眼睛重新去看这一切。要通过新的眼睛去看那些你已经花了很多气力才适应的事物,那总是令人难受的。

    他们在黄昏时刻到达,然后当我们几人漫步走到几百名珠光宝气的客人当中时,黛西的声音在她喉咙里玩着呢呢喃喃的花样。

    “这些东西真叫我兴奋,”她低声说“如果你今晚上任何时候想吻我,尼克,你让我知道好了,我一定高兴为你安排。只要提我的名字就行,或者出示一张绿色的请帖。我正在散发绿色的…”

    “四面看看。”盖茨比敦促她。

    “我正在四面看啊。我真开心极…”

    “你一定看到许多你听见过的人物的面孔。”

    汤姆傲慢的眼睛向人群一扫。

    “我们平时不大外出,”他说“实际上,我刚才正在想我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也许你认得那位小姐。”盖茨比指出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端庄地坐在一棵白梅树下。汤姆和黛西目不转睛地看着,认出来这是一位一向只在银幕上见到的大明星,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真美啊。”黛西说。

    “站在她身边弯着腰的是她的导演。”

    盖茨比礼貌周全地领着他们向一群又一群的客人介绍。

    “布坎农夫人…命坎农先生,”踌躇片刻之后,他又补充说“马球健将。”

    “不是的,”汤姆连忙否认“我可不是。”

    但是盖茨比显然喜欢这个名称的含意,因为以后整个晚上汤姆就一直是“马球健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名人,”黛西兴奋地说“我喜欢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鼻子有点发青的那个。”

    盖茨比报了那人的姓名,并说他是一个小制片商。

    “哦,我反正喜欢他。”

    “我宁愿不做马球健将,”汤姆愉快地说“我倒宁愿以…以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的身份看看这么多有名的人。”

    黛西和盖茨比跳了舞。我记得我当时看到他跳着优雅的老式狐步舞感到很诧异——我以前从未见过他跳舞。后来他俩溜到我家,在我的台阶上坐了半个小时,她让我待在园子里把风。“万一着火或是发大水。”她解释道“或是什么天灾啦。”

    我们正在一起坐下来吃晚饭时,汤姆又从默默无闻中出现了。“我跟那边几个人一起吃饭,行吗?”他说“有一个家伙正在大讲笑话。”

    “去吧,”黛西和颜悦色地回答“如果你要留几个住址下来,这里是我的小金铅笔。”…过了一会她四面张望了一下,对我说那个女孩“俗气可是漂亮”于是我明白除了她单独跟盖茨比待在一起的半小时之外,她玩得并不开心。

    我们这一桌的人喝得特别醉。这得怪我不好——盖茨比被叫去听电话,又碰巧两星期前我还觉得这些人挺有意思,但是当时我觉得好玩的晚上变得索然无味了。

    “你感觉怎么样,贝达克小姐?”

    我同她说话的这个姑娘正在想慢慢倒在我的肩上,可是并没成功。听到这个问题,她坐起身来,睁开了眼睛。

    “什么?”

    一个大块头、懒洋洋的女人,本来一直在怂恿黛西明天到本地俱乐部去和她一起打高尔夫球的,现在来为贝达克小姐辩白了:

    “噢,她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她每次五六杯鸡尾酒下肚,总是这样大喊大叫。我跟她说她不应当喝酒。”

    “我是不喝酒。”受到指责的那个人随口说道。

    “我们听到你嚷嚷,于是我跟这位希维特大夫说:‘那里有人需要您帮忙,大夫。’”

    “她非常感激,我相信,”另一位朋友用并不感激的日气说“可是你把她的头接到游泳池里去,把她的衣服全搞湿了。”

    “我最恨的就是把我的头接到游泳池里,”贝达克小姐咕哝着说“有一回在新泽西州他们差一点没把我淹死。”

    “那你就不应当喝酒嘛。”希维特大夫堵她的嘴说。

    “说你自己吧!”贝达克小姐激烈地大喊道“你的手发抖。我才不会让你给我开刀哩!”

    情况就是这样。我记得的差不多是最后的一件事是我和黛西站在一起望着那位电影导演和他的“大明星”他们仍然在那棵白梅树下,他们的脸快要贴到一起了,中间只隔着一线淡淡的月光。我忽然想到他整个晚上大概一直在非常非常慢地弯下腰来,才终于和她靠得这么近,然后正在我望着的这一刻,我看见他弯下最后一点距离,亲吻了她的面颊。

    “我喜欢她,”黛西说“我觉得她美极了。”

    但是其他的一切她都讨厌——而且是不容置辩的,因为这并不是一种姿态,而是一种感情。她十分厌恶西卵,这个由百老汇强加在一个长岛渔村上的没有先例的“胜地”——厌恶它那不安于陈旧的委婉辞令的粗犷活力,厌恶那种驱使它的居民沿着一条捷径从零跑到零的过分突兀的命运。她正是在这种她所不了解的单纯之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在等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和他们一同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这里很暗,只有敞开的门向幽暗的黎明射出十平方英尺的亮光。有时楼上化妆室的遮帘上有一个人影掠过,然后又出现一个人影,络绎不绝的女客对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涂脂抹粉。

    “这个姓盖茨比的究竟是谁?”汤姆突然质问我“一个大私酒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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