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中篇作品_千家峒的女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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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家峒的女儿 (第3/7页)

然上前的几个汉子,用汉话问道。

    “我听说瑶胞以热情好客闻名于外,今日在下幸会宝地,却不意遭此‘礼遇’…”少年平静的说。

    族长轻哼一声,徐吐金石之音,中正之中透出无限威严:“那么数千来汉人又是以怎样的礼数对待我盘王子孙呢?”

    “盘王。”少年拱拱手“在下听说在远古时代,我汉族祖先与盘王订有一个契约,这个契约保证盘王十二姓子孙世世代代免缴徭役赋税,可见瑶汉友谊源远流长。”

    族长面露愕色,颔首道:“想不到年轻人还记得这段渊源。想当初吾祖盘瓠也是有恩于汉祖评王哪!”原来相传华夏族某部落首领评王与高王争夺王位,评王屡败。于是出榜招募天下英雄,时人畏高王势力,莫敢应征,唯盘瓠撕下皇榜,用计咬杀高王,评王于是赐三公主与之为妻,后生育六男六女,敕赐盘瓠为瑶族始祖盘王,并召令天下,瑶族世代免税自治。少年年少时熟读地方志,自然对《评皇券牒》①这一瑶族重要文献了然于心。

    “干爷爷,”黑牯急了“还与这汉贼理论什么?拖出去砍了,以血祭我同胞冤死之灵!”

    “是啊,汉人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族长快下令吧!”黑牯背后几个青皮也叫嚷起来。

    “汉人根本不承认什么《评皇券牒》,现在汉人连评王是什么人也分不清。”一个长老沉声说。

    “还记得化生子的事吗?”一个长老在族长耳旁低语。

    族长的脸刷的铁青,干涸的眼眶竟有了一丝湿润。化生子是族长的孙子,体格剽悍,头脑活泛,当得知外面宋朝新帝即位,便持《评皇券牒》到道州府申诉,要求取得瑶民自治的权利。在大廷上据理力争,冲撞了知府大人。被打入大牢,屈死于不见天日的死牢之中。千家峒曾几次组织武力营救,惨遭镇压,伤亡不计其数。

    拥挤的祠堂里聒噪不已,松油火把的火焰忽明忽暗,把神社上的盘瓠画像映得更显狰狞。族长的双掌突然抬起,停在空中,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盘巧十指相绞,胸中似有一只兔子在扑腾欲出。

    “年轻人,既然你还记得三千年前吾祖盘王与尔祖评王订下的一纸契约,那么三千年来汉人对我瑶民的欺压讨征所犯下的血仇你应当也心知肚明吧。俗语说,怨怨相报何时可了。三千年的恩恩怨怨暂可抛置一旁,但今日你必须对我祖盘瓠神像磕头赎罪,方可谢罪于我瑶民冤灵。磕头后一切恩怨一笔勾销,我们认可你为无恶意的客人,瑶乡千户每家都会以热腾腾的瓜箪酒来招待你,甚至你若想长居此地,还可以入赘盘氏,若何?”

    众人面面相觑,齐刷刷的把眼角目光投向场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少年像一截青色的毛尖竹笋那样立着,光洁的面孔把周围犀利的目光反射得干干净净。他稍稍挪动他的左腿,突然一个踉跄几欲跌倒,但他顽强的立住了,腰杆挺得笔直。显然他僵直的左腿在刚才的行动中遭到重创。他缓缓移到神龛前的**前,单膝跪下行礼,几个青皮立即尖声哄笑。

    “好啦,年轻人。一切过去了,按我瑶人的话说:天狗吞了月亮又吐出来了。”族长从高座上走下,扶起少年的双肩,郑重的拍拍,宣布仪式结束。

    “干爷爷,这样太便宜他了。”黑牯不甘心的嚷叫道,突然被族长眼角的白光所刺疼,顿时变得像哑巴一样安静。

    “呸!没骨头的男人。”

    “汉人都这样没种吧。”少年神色自若的走向大门时,两侧拥簇的人群吐出鄙夷的唾沫,就像肆虐的狼花扑打在他的脸上,他却如一块坚硬的岩礁不为所动。

    “这个人要是真留在我们千家峒后患无穷啊。”一个长老忧心忡忡的说。

    “放心吧,千家峒巴掌大的地方是无法容纳他岩鹰一般雄健的心的。”族长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摇摇头。

    “给。”盘巧双掌相叠,向前一伸,像花苞一样盛开,两瓣梨陈于掌心,黄澄澄的皮儿,白嫩嫩的梨rou,散发着幽香。她照例歪着脑袋,笑吟吟的期待赞许的回音。

    可少年一言不发的望着她,眼睛里盛满了露水似的,凉凉的,幽幽的。这忧郁的眼神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是我错了吗?她有点懊恼的红着脸,少年在沙滩上留下两个半梨形的图案,所以她为他带来两瓣脆生生的香梨,她又怎么知道在汉话里梨是发“离”的音呢?

    傻姑娘,你没错。少年在心里恻恻的说。他以夸张的幅度动动双臂,示意自己的伤已痊愈。

    “你要走?”聪慧的盘巧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眼睛里平时藏得很好的几份异样的光不容分说的涌出来。“是因为他们吗?”她指指身后的村庄,嘴里嘣出一大堆自己也不明白的声音,长睫毛上的露珠颤颤危危,摇摇欲坠。

    少年露出宽容的憨笑,使劲摇头。然后拿起她手心里的一瓣梨塞进她羞涩的嘴巴,另一半给自己,似乎很开心的吃着,做出“好吃”的陶醉表情。

    盘巧终于哭了。她觉得嘴里脆甜的梨儿全变味了,酸苦酸苦的跟泪水的味道差不多。

    【6】

    “米筛筛米米在心,鸳鸯戏水水更清。心心相连情长久,要做芭蕉一条心。只有点灯照人影,哪有点灯照人心。糯米煮饭难永定,meimei难定哥哥心。唉哟。”正唱着歌儿的盘巧把皱巴巴的绣帕往床上一扔,把食指吮在嘴巴,呆坐着生闷气。

    “巧妹,你怎么了?看你绣的花带,这犀牛望月的图案跟水牛泡澡一样,双狮抢球跟两猫争鼠一样,这还是我那心灵手巧的妹子吗?说出去丢人,嫁不掉啦。”娥姊拿着盘巧的花带数落起来,见一旁萍儿冲自己使眼色,便止住不说。

    “不嫁不嫁不嫁!”盘巧胡乱的舞着手,把花带碰到地上去了。

    “怎么啦?妹子。黑牯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好多千家峒的女儿都…”

    “要嫁你嫁。”

    “这是什么话?”娥姊涨红了脸,她已经嫁人,这次回家省亲。花山庙会就要开始,所以千家峒的女儿家出嫁的待字的都聚到一起,切磋女红技艺,互诉闺中秘语,轻吟浅唱,好不自在。②五月初十花山庙会那天,便各拿出纸扇巾帕来赛祠,热闹非凡。有诗云:巾扇每年逢五月,歌喉宛转出高林。

    “巧妹,你这是绣得甚?好怪的图案。”萍儿捧起地上的花带。

    盘巧想起什么,眼明手快的抢了过来,抱在怀里。那几个令人怦然心跳的符号怎能轻易示人呢?多少次在灯花迸射下,她双手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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