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树_第二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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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第8/13页)

感的涡流回到表面。在那上面浮游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这桩事情过去之后不久,福斯迪克太太觉得有必要再去看望母亲。尽管有时候为了出身,她责怪mama,可她还是常常渴望回到那温暖的怀抱。于是她驱车回家,很快就站在门廊下面和mama说起话来。这儿成了她们惯常会面的地方。

    “你没参加婚礼,我太遗憾了,”母亲说。她开始欣赏这种有教养的聊天,其中交织着各种关系。在这种谈话中,甚至缺点毛病也都是有趣的。

    “我没受邀请呀,”女儿说,心里琢磨自己的自尊心是否多少受到了一些伤害。

    “我总以为,为了这场喜事,有什么矛盾都可以和解了,”老妇人说。“不过,各有各的看法。雷已经重新做人了。”

    母亲已经这样认定了。她对自己还没有了解到可以去怀疑的程度。或者她对自己生活中的种种怀疑视而不见。脸上是一到木然的表情。当她向远方凝视的时候,她下定决心只看那些充满希望的东西。

    “婚礼很热闹,”她说。“塔巴特先生是个杂货商,住在莱克哈特区。有好多漂亮的礼物。有人还送了满满一箱银餐具。雷那天真是如鱼得水。人们都喜欢他。他还唱歌呢。你知道雷能唱歌吗?看起来,他现在干得很顺利。”

    塞尔玛·福斯迪克已经在门廊边上坐下,脸上充满冬日下午温暖的阳光所带来的疑惑。她十分相信自己会做出些有伤大雅的事来。她怀着一种感激的心情意识到,阳光是一种不因时间流逝而贬值的财富。

    “有整整一大条火腿,”母亲说。“切成薄片摆在那儿,让人们自己动手吃。”

    “埃尔西怎么样?”塞尔玛问。

    “埃尔西不漂亮,”帕克太太说。“但她正是雷所需要的那种人。她会成为一个相当出色的妻子。”

    “她是个卫理公会教徒.”

    “这么说,你知道了?”

    “你不喜欢她。”

    “这你就错了,因为那不是真的,”艾米·帕克说,在她那张椅子里动了动。椅子吱吱嘎嘎地响着。她察看椅子上的藤条,寻找自己的思路。“或者,即使是真的,我也很快就能证实那是假的。埃尔西是个极好的姑娘。”

    最后,是别人占了上风。艾米·帕克参加过不少婚礼,她儿子的,还有别的年轻人的。她看人们跳舞。她一边吃粉红色的糕饼,一边听那喀嚓喀嚓的声音。这种糕饼有的里面有沙子。她去参加婚礼,但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尽管那里不乏可爱的东西。在这样的场合,舞蹈者复杂的动作,以及人们海阔天空的谈话,与她目前安排好的平静的生活相去甚远。对于那些她自己不曾参与的事情,她从不相信,不管是糕饼,还是什么习惯。

    她看着埃尔西。在那朵香橙花下,太阳xue上,她那感觉迟钝的、乳白色的皮肤上毛孔相当大。埃尔西面庞扁平,不过很和善。她想说话的时候,总是期待着什么。她听了笑话就笑,因为这是该笑的东西。然后就闭上嘴巴,因为那笑话已经讲完了。她长着一张“封闭型”的面孔,等待着被人“开启”这会儿,她那乳白色的、多毛孔的皮肤渴望得到钟爱。

    于是,艾米·帕克意识到,埃尔西是个没有防卫能力的人。她向埃尔西那副眼镜直勾勾地望去,透过她那没法儿不戴的厚厚的镜片,看见这姑娘没有任何可隐藏的东西。这使得这位已经年长的妇人感到不安。她无法相信这一点。

    塞尔玛·福斯迪克在门廊边上坐着。她穿着一双修长的鳄鱼皮皮鞋。那是坦尼森皮鞋店特意给她定做的。因为太阳的缘故,她遮挡着一张脸。她也一直想着埃尔西的事,还有普通人的全套礼仪。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新郎染指,她自己会以冷冰冰的姿势,怎样头晕目眩地旋转z她想,那银子可能是镀上去的,插上是浮雕图案,很快就会失去光泽。

    但是,他为什么要跟埃尔西结婚呢?塞尔玛心里琢磨着。

    雷·帕克是这样跟埃尔西结婚的。有一天晚上,他从埃尔西住的城郊的一个公园走过。那是一个如同白昼的夜晚。只有黑乎乎的树木和这树木投在地上的同样黑乎乎的、胶粘的树影。有一匹老马在椭圆形的草地上吃草,以一种沉重的、疲倦了的天真和无知咬啮着寂静。这种天真无邪的声音追逐着、烦扰着这位行路人。他看见树权下面悬垂着细嫩的枝条,恰似长长的、一动不动的圈套。这简直叫人无法忍受了。他翻弄着口袋里的钱。明天的现在我就自由了,他傻乎乎地想。他沿着柏油马路,从空旷的公园走过。缓慢、单调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时,还有人在走。他听得出,他的脚步声和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在这座空荡荡的、如同白昼的公园,那声音变成一种要寻找什么或者失掉什么的、拼命的挣扎。

    他试探着走了过去。那个女人,或者姑娘正把头从让她害怕的什么东西上转过去。她戴一顶挺大的黑帽子,尽管没风,还是把它拉得很低。她那笨重地向前行走的身影显得粗壮、黝黑,虽然她穿的也许并不是黑色。是那纯洁宁静的月光的力量,将所有其他色彩都淹没了。

    “我想跟你走走,”雷·帕克说,在姑娘身边走着。

    她屏住呼吸,吓得发抖。

    “跟你谈谈。”

    为什么啥时候都不兴说这种话呢?

    “走开,”姑娘说“别缠着我。”

    她急匆匆向前走着。

    如果他落在后边,就会看见她那两条穿着被月光映成黑色的长统袜的小腿很结实。在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月光下,他省了一眼她那张脸。

    因为这位姑娘急匆匆地走着,他们已经到公园边上了。他觉得他永远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罪恶让任何人知道了。而此刻让这个姑娘听听他想说的话简直是绝对必要的。

    这时,她溜进公园边上几株法国梧桐后面一座四四方方的房子里面。这所房子旁边还有个小铺。她打算回头看看,她确也回头看了一眼。她那张扁平的、苍白的脸本来是要听的。可是那扇门把那张脸吞没了。

    后来,雷·帕克又到这个地方,在那幢房子和那家铺子——那是一家杂货铺——周围转悠。有一次,从那幢房子后头的一条小巷,他看见那个姑娘正在洗碟子。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但是对于他,已经变得不可或缺了。她擦手的时候,他觉得她已经没有继续待在这个窗口的理由了。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渐渐地因为熟了,也因为这家人对于人性之恶还没有足够的了解,所以无法把这个男人拒之门外。于是,他被允许走进这幢房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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