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树_第十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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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第7/14页)

上哪儿去了?”

    于是,他不得不慢慢停下车,告诉她,他刚度过假期,到北海岸或者南海岸——她没有听清到底是哪儿——旅游去了。他们在那儿看望了几位亲戚,过得非常愉快。他说起话来比她记忆之中的那副腔调还要慢些。他告诉她,他们穿着晚上才穿的内衣,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吃鲜鱼,懒洋洋地分享着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的种种生活。她意识到,不管他们在哪儿,他都不依赖她。

    她垂下目光,甚至皱了皱眉头。你是条懒虫,她心里说,又懒又丑。

    “你呢?”他问。“你都干些什么?”

    “哦,我!”她笑着说“照旧。”

    她依旧垂着一双眼睛。

    但是她非常缓慢地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靠在车轮上,慢吞吞地吐着唾沫。

    这么说,我不会再着火了?她口干舌燥地问自己。周围的一切,花园,或者说剩下来的花园,树枝,只要一根火柴就会燃烧起来。

    “照旧,是吗?”他从牙缝里吐了一口唾沫。

    事实上,由于他一直感到害怕的某些方面的原因,他正在记起已经忘掉了的这个“熟透了”的女人。他曾经故意想把她忘掉。现在她就在这儿,该用“邋里邋遢”来形容,现在还是这么个说法。对于一个瘦弱的男人来说,沉默甚至比情欲放纵的神秘更令人困惑不解。而这个男人皮囊之内的灵魂是瘦弱的。

    “我想,对那些喜欢这种生活的人,才是一切都好,”男人说道。“所有这一切,”他边朝四周张望边说。“那儿还有奶牛。手冰冷就得起来挤奶。天哪!”

    “这就是我的生活,”她说,还是那么平静,丝毫没有反映出她耳鼓咚咚咚的响声。

    她的两只耳朵好像要胀破似的。

    然后,她把头向后扬了扬。“你是华而不实那一类型的人,”她说。“我想这也不错,花言巧语把人哄得都听你的,拿出衣料给女人们看。”

    “你不喜欢我,”他笑着说道。

    他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不过,他先前就已经下车了。

    “我可没这样说,”她说。

    她又变得温柔起来。他喜欢这种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呼吁他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于是他走了过来,把那条在车里坐僵了的腿舒了舒。她还在那儿站着,仍旧温柔地琢磨着眼前的局面。这局面像空气一样难以捉摸。这局面因为首先是她自己的局面,所以必须充满柔情去把握它。正是这一点给了她正视他那双眼睛的勇气。这双眼睛眼球凸出,会教给她说出他所期望的话来。由于那是她的需要,她便可以领会这局势中最任性的、错综复杂的部分。

    他们走进那所房子。

    他把手放在她的后腰上,把她领进她自己的房子里。在那熟悉的昏暗之中,她闭上眼睛,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否则她就没法儿忍受突然变陌生了的一切。

    可是今天情形不同,就好像情欲的表露不会再来第二次似的。

    这回,他们大笑起来。她看见他那枚金牙。他们的rou体就感官方面又融合在一起了。他看着她。

    “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她问。

    “迈拉,”他说。

    然后,等她想够了这桩事,她把她的嘴伸到他的嘴里,就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字咬出来一样。他们抱在一起,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只是相互蹭着身体。她将嗓子眼里冒起来的影响她rou欲的、厌恶的感情都吞咽下去。

    等他们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之后,他问她:“你的老头上哪儿去了?”

    她告诉他斯坦去他已经去的那个地方了。

    她身边这个男人打着哈欠,发出一阵低沉的、缓慢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意思。

    她坐了起来。

    “我爱我的丈夫,”她说。

    她是爱她的丈夫。他们共同生活的那种好处和突然之间表现出的完美在她的面前颤抖。因在yin荡的面前,这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要失去了。而这种yin欲蕴藏在她的身体之中,正以一种陌生的专横强加于她。

    “我并没有说任何反对他的话,”那个男人说。“我没跟他见过面。而且大概以后也不会见的。”

    现在,他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什么。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把长统袜和别的东西收拾到一起。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使得他对自己刚才的冲动充满了轻蔑。

    他们起来,充满了诧异。

    赶快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地方,她心里说,慌乱中连领扣也找不着了。

    她的一双手正归拢头发。很快她便看到谁也不能责备她了。谁也看不出她的放荡了。除了她自己的欲望。而那欲望永远不会长时间消失。

    “我想进城走走,”她说。

    “是吗?去干啥?”他问道,并没有什么兴趣。

    “在马路上溜达,看人,”她说。

    他哼着鼻子笑出了声。“这种事我还没干过呢!”

    “还要在海边坐着,”她说“看海,听音乐。”

    “我呢?”他说“把我置于何地呢?”

    现在他既然急着要走,而且已经完全把握住了自己,便把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他戴的那个镶着一块极小的红宝石小星星的戒指似乎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不满。在这种虚假的新的情况之下,她也立刻做出应该做的反应:倒是平平常常——把胸脯贴在他身上。

    “你没有别的相好吗?”她笑着说“我可不信。”

    他们走了出去,怀着一种似乎是这当儿需要的狼劲儿,相互开着玩笑。

    她很惊讶,她居然也会是一个这样轻浮的女人。

    “再见,利奥!”她厚着脸皮说,看着他脖子上面的血管。衣领把脖子勒得太紧了。

    他那辆亮闪闪的车已经发动好了。她望着他。他正准备赶快离开这儿。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事倒也容易。

    “我要是有你的照片,”他说“就把它压在褥子底下藏起来。”

    “幸亏你没有。”她笑着说。

    她手搭凉篷,遮挡着金属的亮光,望着那个男人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轻松自如地驱车而去。她神情冷漠地眺望着,就好像他并没有闯入她的生活。只是这样眺望着,一双眼睛跟踪着一辆蓝颜色的汽车。汽车平稳地驶去,这景象和一个男人的目光短暂地融合在一起。透过团团烟尘,回想着他那双眼睛,似乎离得太近了,像患了肝病似的,布满了红丝。

    就在她这样手搭凉篷站在那儿的时候,斯坦·帕克把车开上这条大路,看见了他的妻子。他仍然若有所思地开着车,这是他们一直拥有的那辆旧汽车。他看见艾米站在那儿。那团尘土还滚动着,它飘飘扬扬,正在消散,但是没有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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