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人_二瘟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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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瘟疫 (第4/8页)

   这也难怪,育儿院的女士们都是以作风严谨、洁身自好而自豪的。

    伯莱拜尔按照纸条上的提示,走进建在分界街上的一座大房子里。七号。他嘀咕着,由领座员带进门上标有七字的小房间。房间尽头是一面玻璃墙,透过玻璃能看到对面有一间同样的屋子。领座员出去时关紧了门,他坐在玻璃墙前的椅子上。在福沁女士到来前,先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十几分钟后,他看见玻璃墙那边的房间门开了。一位女领座员带着福沁女士进来。在上次见面之后,福沁女士又苍老了些,看上去几乎不象刚满六十岁的人。伯莱拜尔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感情,但眼睛里肯定已经流露出一点激动。以至福沁女士坐下时,表情有些警觉。

    你有事吗?她平静而疏远地问。

    伯莱拜尔忽然又不知从何说起了。他象小孩子一样嗫嚅着,福沁女士耐心地等待。

    伯莱拜尔说:我要去干一件事,一件很不容易办的事情。可能我会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他不能确定福沁的眼中是否流露出关怀,也许她觉得再也不见面反而更好。但福沁说:为什么?很危险吗?当伯莱拜尔要回答时,她又制止了他,别说了。我一直不过问你的职业,现在也不想问。你好自为之就是啦。

    伯莱拜尔点点头,还是说了下去:要走很多地方,会遇到一些意外变故。这次的任务从开始就让我觉得不安。所以,我来向你告别

    要走很多地方?福沁说,那么你得当心瘟疫。

    又流行瘟疫了?伯莱拜尔问,他心里在想,怎么我不知道?

    女界的消息很灵通。最近出现了新型瘟疫,听说是从夜世界传过来的。你记住,这种瘟疫传染性极强,只要接触到病人,甚至靠近一点看到他,就会传染。传染往往是致命的。

    从夜世界传来的?不,这是谣传。夜世界的人受到诅咒,他们害怕阳光,永远不敢越过黎明线的。

    福沁嘴角微微一弯,她说:你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了。

    不!伯莱拜尔急忙解释,我不管这是真是假,你关心了我,我很高兴,我我非常高兴。

    福沁冷冷地说:你别误解。我对任何一个白昼世界的公民都同样关心。不论他是谁,只要他能造福于公众。

    伯莱拜尔被她的话噎住,好久没有出声。玻璃墙显得那么坚实厚重。

    福沁等了一会儿,说:你还有事吗?我想我该回去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动使伯莱拜尔爆出了一句:你是不是生我的那个女人?

    福沁僵坐在椅子里,脸上的表情就仿佛面对着当街行抢的恶棍或是肆意吐口水的疯子。

    伯莱拜尔绝望地问:福沁女士,我是不是你生的?

    伯莱拜尔先生,您用这个问题缠过我十遍了。这不是体面人做的事,这也不是高尚的感情。

    伯莱拜尔望着她冷漠而略显厌倦的脸,毫无自信地说:我只是想知道

    您非常自私,而且心理不正常。福沁毫不留情地说,你不能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情绪来纠缠一个跟你不相干的女人。

    但你很可能就是

    我不是。福沁断然否定,你的做法很古怪,令人反感。白昼人不会有你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们从小就不清楚自己是谁生的。伯莱拜尔说,我由于职业的关系,偶然发现了你

    你简直是一个不该长大的突变体。福沁说。

    如果她愤怒、哀伤、害怕或者抱怨,伯莱拜尔都会觉得有希望,甚至会高兴;但她的神情是冷淡的、厌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伯莱拜尔心情沉重,隔着玻璃墙凝视她的脸,那脸苍老而疲倦,眼里深藏着岁月留下的痛苦痕迹。他忽然想用一个更亲密、更能表达感激与爱的称呼来喊她。如果能够这样喊一声,他死而无憾。但他不能。白昼世界的字典里没有这样的词汇。他会称呼兄弟、会喊姐妹;而对一个在痛楚之中流着血把他生下来的女人,他只能无奈地把所有情感寄托在那两个客气、疏远的称呼里:福沁女士和院长。

    玻璃墙是厚重的,令他们可望而不可即;但伯莱拜尔感到,语言是一堵更加厚硬、冰冷的墙,把他们隔开,咫尺如同千里。

    我要叫领座员了。福沁说。

    伯莱拜尔扑在玻璃墙上作最后的努力:你告诉我!这次我可能会死的,我想安心地闭上眼!

    福沁僵住了,她盯着伯莱拜尔,似乎在研究他的内心。最后,她摇头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知道!伯莱拜尔大声说,那个老护士临死时告诉我的:你违反规定领养了自己生的孩子,那孩子

    福沁扭过头去,按下了电铃。

    女领座员走进来,带着福沁起身出门。她们俩都没有看伯莱拜尔一眼。

    伯莱拜尔从椅子上滑下来,蹲在地上。刚刚进屋的男领座员惊讶不解地看着他。他旁若无人地蹲了几分钟,闭着眼睛。此刻,他的心是一颗小孩子的心。

    (5)

    最高委员会的巨头们围坐在圆形会议室里。白昼世界的政治是很民主的,所以这些人每次聚在一起时,都尽量做到平等而客观得象是在讨论科学问题。

    克罕长老,作为宗教世界的长老会派驻在俗世的大使,具有典型的慈蔼、平静而又精干的外貌。他的职责就是监督这些俗世的人们是否做出违反教旨、不利于全体人类的福祉的蠢事;并且小心地参与和干涉他们的决策,让长老会的(也即神的)意志在其中发挥影响。这种影响从古到今都是很有效的。现在,他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打量身边的委员们。

    今天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卫生委员,他忧心忡忡、焦急不安。众所周知,他在担忧瘟疫的事。而会议要讨论的也就是瘟疫。

    安全委员慈眉善目,若有所思。他总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但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神态与他的个性无关。一旦到了紧迫关头,他的眼睛会象鹰鸥一样尖利的。克罕长老估计,他今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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