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青木塬 (第6/8页)

来。”

    “啊？”祁连嘉木有些吃惊“现在还没到过年呀！”

    “今天有贵客，”祁连钺一拍桌子“让你拿就拿！”

    在溯光来不及说不必的时候，嘉木已经猴子似地窜了出去，跑到房间后面的一根柱子上，拍了拍五尺高处的一个地方——只听喀拉拉一声响，不知道哪里的机关被触发了，转瞬从梁上垂下下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溯光在前面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这间简简单单的农舍，不过几十坪的大小，里面却居然机关遍布，步步惊心，似是此地的主人为自己筑起的一个严密的城堡，守护着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这个白发男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嘉木小心地抱着那个匣子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嘴里咕噜吞了一口口水。匣子里透出一股奇异的香味，似是rou味，浓郁而诱人。

    “家里虽然简陋，但这件东西倒也足可款待贵客。”祁连钺说着，动手打开了匣子——那一瞬，浓烈的气息扑鼻而来，令溯光都哦了一声，脱口而出：“rou芝？”

    匣子里的是一团金黄色的东西，用红丝线扎着，形似灵芝，散发出异香。那一朵灵芝本来大约有三尺长，然而此刻匣中剩下的不过半尺，断口处有刀削的痕迹。

    “好眼力。”祁连钺赞扬了一句，从匣子里拿出一把小小的银刀，一刀下去，整齐地从rou芝上切下了厚厚一块，放在了溯光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

    银刀切下之处，那朵rou芝似是抽搐了一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切口处出现了细密如牛毛的血丝。然而刀锋过后，rou芝仿佛有生命，迅速自我痊愈，金色重新覆盖上了切口，甚为灵异。

    嘉木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眼里露出了微微的恐惧。

    “爹…”他喃喃地开口，嘴角开始抽搐，言语不清地道“这…这rou芝，是不是在动？它…它会不会疼？”

    那一刻，溯光忍不住暗自一惊，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孩子。月光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嘉木的眼睛深处蒙着一层灰色，脸色青白，气色极其不好，似有隐疾。

    “他奶奶的，我说这个小兔崽子一点也没男人气吧？”祁连钺蹙眉，不耐烦地对着儿子叱喝“每次看到切rou芝还会吓成这样！真没用！”

    仿佛闻到了rou芝的气味，屋后的狗也开始叫的更大声，有些sao动不安。

    “传说rou芝生在南迦密林深处人迹罕至之地，喜雨露湿意，不能见丝毫阳光，见则必瞬间枯萎，”见多识广如溯光，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声“传说rou芝长得极慢，十年才能长出小手指大么大的一点，能有如此巨大实为罕见——传说大的rou芝有神效，堪比慕士塔格峰的雪罂子，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千金难买啊。”

    “果然是高人！”祁连钺击节赞叹“来来，请用！”

    “如此，多谢美意。”溯光微笑，一边用筷子夹起了一小块。然而，还没有送入口，溯光的脸色忽然一变，似乎是闻到了极其无法忍受的气味，立刻将筷子放下，捂住了嘴巴。

    “怎么？”祁连钺吃了一惊，连忙跟了出去。

    溯光疾奔出庭，将咬下的那块rou芝吐出，在冷月下深深呼吸，片刻才说出话来：“这…真的是rou芝么？”

    “不是rou芝是什么？”祁连钺愕然。

    “说实话，我在海国并未见过类似的东西，也只是凭着古籍记载辨认它的外表而已。”溯光蹙眉，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外形酷似rou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头似的…这种味道，似乎并非灵药所应该有的。”

    “放心，这东西绝对没毒！”祁连钺显然理会错了他的意思，立刻用筷子拈了一片，坦然吃了下去“你看，我就是靠着吃这东西，几年来逐渐把伤病都养好了。”

    让断裂的腰椎重新生长，让瘫痪的人重新站起——这已经不是普通药物能做到的了，必是某种稀世罕有的灵物，如慕士塔格峰上的雪罂子，或者传说中的龙心血。

    “我不是说rou芝有问题，”溯光摇头“只是…”

    话说到这里，他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解释——在方才那一瞬，他似乎直觉到了某种极其不详和黑暗的感觉，令人窒息。rou芝是天地灵物，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更何况祁连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异常，吃了多年，身体也逐渐痊愈，也足以见证这并不是不祥之物。

    “算了，”溯光摇了摇头，只道“在下无福消受，只吃鱼便好。”

    祁连钺有些诧异，但也不再勉强，有些扫兴地让嘉木将rou芝放回去——这匣子里的rou芝原本应该有三尺高，然而此刻已经只剩下半尺不到了，估计也吃不了一年就该没了。祁连钺在合上盖子前看了一眼，目光里有隐忧。

    一回头，却看到嘉木躲在屋子后，盯着桌子上的rou芝，眼里露出一种奇特的恐惧神色，舌尖轻轻地扫过下嘴唇。祁连钺以为他是贪嘴，没好气地叱了一声：“去去，小兔崽子，快滚回去睡觉，我和这位叔叔还有事情要谈。”

    然而嘉木却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连后脑勺撞到了柱子也不觉得疼，只是拼命摇着头，左侧唇眼的歪斜更加明显了，喃喃：“不…不要。不要吃。”

    “啰嗦什么？不吃你的病会更厉害！”祁连钺看到儿子躲躲闪闪的眼神，心头一下子腾起了一股怒气，二话不说大步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细弱的脖子拎了过来“来，给我把这里切下的全吃掉！”

    “不…不！”孩子被按在桌上，却拼命扭着头抵抗“它、它是活的！”

    “别动！”祁连钺的脾气极差，顿时暴躁起来，硬生生捏开了他的下颔，一边将rou芝塞入一边怒骂：“不吃？你想怎样？想死么？臭崽子！”

    嘉木无法抵抗，却是满眼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祁连钺用粗暴的方式逼迫儿子吃完了rou芝，刚一松手，嘉木便脱力般的瘫软在地上，用手捂着嘴，深深地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