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_第十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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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第7/7页)

    小桃道:“那你可得自己去猎了,我只有一只手了,可没办法拉弓。”

    预让怜惜地抚着她的臂膀道:“你的手还痛吗?”

    “有一点,赵襄子留下的药倒是珍品,已经不流血了。”

    预让问得很平静,她回答得也很平静,好像这已经是很久的事,那只手不像是今天上午才被砍下来的,而且是预让自己砍下来的。

    从屋里提了一罐酒来,暮色渐深,小桃点上了油灯,两个人对坐着开始晚餐。

    平分着喝了一罐酒,酒很烈,两人都有点酒意,预让抱起小桃往屋里去:“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

    小桃微微挣扎道:“不行!夫君,我得把碗收了。”

    “明天再收好了,日子长着呢。”他把小桃放到坑上,迫不及待地解去她的衣服。小桃也没有太坚持挣拒,虽然她听人说过,已经怀了孕的身子应该谢绝燕好的,但她无法拒绝预让的爱抚。

    毕竟,这是难得相聚的一夕了,也就是最后的一天,两个人从一阵激动中平静下来的时候,小桃已经十分的疲倦了,因为预让一直在热情地需求着,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欢乐在这一刻完全地享尽。

    小桃虽然感到有点异常,但是预让的健壮使她有晕眩感觉,而且那一种无以言喻的欢愉也使她融化了,她只想沉浸在那种疯狂似的感受中,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一直到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声惊醒后,才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天际已有鱼肚似的微白。

    身边的预让已不在了。小桃连忙坐起来,被一只粗壮的手按住:“你多睡一下,我走了。”

    “我…起来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小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还是多睡一会儿吧,天还早得很呢。”

    “天色都已大亮了,怎么还称早呢?夫君,我要陪你去,虽然我不能帮忙,但我要看着你。”

    “小桃,这儿只有一匹马留下,我已经起晚了一点,必须要赶一程,所以不能带你慢慢的走了。再说,我也不希望你在身边看我跟人决斗,我会分心的。”

    小桃放弃了努力,她知道预让说不行的时侯,就是不行了,他从来没有改变过既出的言语过。当他以剑客的身份开始游侠江湖时,即已如此,十年来都没更易,绝不可能期盼他此刻改了。

    小桃只能以另外一种方式来要求他。“预让,我不去了,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回到这儿来。”

    预让怔了一怔,笑道:“当然了,这儿是我的家,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当然要回来的。”

    小桃神色庄然:“夫君,你听清楚了,刚才我叫你名字预让,是要你以预让的身分回答我的。”

    预让又是一呆。他是有点别扭的感觉,却说不出在哪儿,现在才明白,那是称呼上的不同。

    小桃称呼过他预大侠、预先生、爷、大哥、夫君…那是因关系的发展而异的,从没有称呼过他的名字。

    这次不但直呼其名,而且语气也不同了,所以听来会那么的不舒服与陌生。

    小桃仍是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预让不安地作了一番思索道:“小桃,这又有什么差别呢?难道预让就不是我了吗?”

    “对我说来,预让和你的确是两个分开的人,而且截然不同。前者是天下闻名,冷静而正直的剑客,后者是我殷勤而体贴、能干多劳的丈夫。我知道我丈夫是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才问预让。”

    预让仍是在沉思中,最后终于道:“我会回来的,即使我死了,我也会回来的。这儿是我的家,我的根,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在此地真正地工作。”

    小桃放心了,她知道这是可靠答复,一个丈夫或许会骗他妻小,但是剑客预让绝不会骗一个女子的。

    预让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做了件很奇怪的事,也抚了一下她光滑而袒露的肚子。落手很轻,就像是父亲在抚着孩子的头顶,他脸上的神情也是充满了慈祥。

    预让的脸上很难有表情,而且从来也没有显露过慈和的表情,这是一种亲情,是父母对子女所专有的神情。预让没有孩子,他何来此等神情呢?

    难道他是在向那尚未成形出世的孩子打招呼吗?

    小桃一直想不透他这个举动与这个神情的意义,他为什么要抚摸一下她的肚子呢?

    是表示情爱的抚摸吗?不可能,因为她此刻还是裸露的,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胸、她的腰,甚至她的臀,都比肚子上更能表达情意,小桃是背向预让,伸手来抚摸肚子是很难的一个动作。

    当她真正地想透预让的心意的时候,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预让是在诀别,向他向未出世的孩子诀别,意味着他将见不到这孩子的出世了。

    预让急急披上衣服,冲出了门外,待小桃穿好衣服赶出,蹄声已远,朦胧的朝雾中早已失去了他的影子。

    小桃没有追上去,因为预让说过不要她去的。

    回到屋里看看,她意外地发现已经被整理过了。昨夜,吃过的碗皿原本是狼藉地堆放着的,都已收得干干净净地放在一边的竹筐中,而且还洗过了。

    连地上的残屑也都扫过,屋里没有第三个人,这一定是预让做的。

    难道他昨夜一夜没睡,又起来做了这些家务吗?

    在决斗的片刻,他居然还有闲情来帮忙做家务,难道他对那场决斗果真是如此的有把握而不在乎吗?

    小桃实在是不懂了。但她知道预让的内心中绝不会那样轻松,他所表现的一切从容太反常了,也许他是籍此来掩饰或排除内心中极端的紧张。

    他果真是如此紧张吗?

    这个答案恐怕谁也说不出来,连骑在马上的预让也同样的无法回答。他的身子坐在马上,心里却汹涌着千百头思绪,无法整理出一条来。

    他说不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满心的烦躁,却没有一点原因,他心里很焦急,但没有催马急赶,由着它高兴,以小碎步在清晨的林子里慢跑着。

    他似乎要去赶做一件事情,但却是一件不急的事情,他只想快点做完了而已。

    预让知道这不是好的现象,也不是应有的态度,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无聊过。

    在生死决斗前的片刻,会有无聊的感觉,这是件可笑而难以令人相信的事,但这是真实的感觉。

    无聊,无所事事,又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起一个待决的死囚在绑赴刑场前的一段时间,是不是跟他此刻一样?他想应该是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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