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七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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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章 (第3/10页)

恩丰使个眼色“你请外面宽坐。若是有兴,上西边去喝一钟,我一会儿过来陪你。”

    “好!我在外面坐。等老弟台的回话。”玉铭拿过一个鼓了起来的“护书”便待打开“我把银票先点给你。”

    一听这话,高峒元便皱了眉,恩丰赶紧说道:“不忙,不忙!二哥,沉住气。”

    “是,沉住气。”

    等他一退到外面,高峒元便发话了:“恩老弟,你那里搬了来这么个大外行?”

    “人土气,心眼儿不坏。”恩丰陪笑问道:“道爷,你老精通麻衣相法,看此人如何?”

    “憨厚有余,一生衣食无忧。”

    “官星呢?”

    “难说得很,要仔细看了才知道。”

    “何用仔细看?他的官星透不透,全看道爷肯不肯照应。”恩丰踏上两步,拖张椅子在高峒元身旁坐下,低声说道:“我自己跟道爷没有讨过人情,这回可要请道爷赏我一个面子了。他是我把兄,我在他面前已经吹出去了,高道爷一定给我面子。你老可别驳我的回才好。”

    “能帮忙,我无有不帮忙的,何况是你?不过,你跟我办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总知道规矩。”

    “那当然,你老没有看见,他刚才不是要取银票吗?”恩丰说道“他预备了十万银子。”

    高峒元很注意地看了恩丰一眼“十万银子?”他问“手面不小啊?他看中了那个缺?”

    “想个道缺。”恩丰说道“他本人是同知的底子,捐了好几年了。”

    “捐班不捐班,不去提它,五品同知跟三品道员,差着一大截呢!”

    “那不要紧,加捐就是。”

    “好吧,等他捐好了再办也不迟。”

    “不行啊!道爷,”恩丰凑近去说“四川盐茶道有件参案在那里,已经打听确实,吏部拟的处分是降三级调用。要趁这个机会补他的缺,倘或放了别人,就大费手脚了。”

    “好家伙!”高峒元笑道“他的胃口倒不小,四川盐茶道!

    他可知道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缺?”

    玉铭当然知道。各省的盐官都称“盐法道”唯有四川“独一无二”地称为“盐茶道”盐之成为大利所在,不在产量多,而在销得掉。销盐各有地盘,称为“引地”川盐的引地除本省以外,还有五处:西藏、湖南、湖北、贵州、云南。两湖不出盐,食用两淮、广东、四川的盐,洪杨军兴,江南道阻,两淮的盐到不了两湖,湖北自然就近吃川盐。四川盐业,大发利市,但盐税收入并没有增加多少,这自然是盐商勾结盐官偷漏舞弊的缘故。

    后来号称“一品rou”的四川总督吴棠在任上病殁,山东巡抚丁宝桢调升川督,锐意改革,重用唐炯为盐茶道,定下“官运商销”的章程十五条,在泸州设立盐运总局,彻底整顿,遏制偷漏,剔除中饱,盐价降低,而官课反而激增。“公费”

    亦就水涨船高,滚滚而来,成为合法的肥缺。

    茶的运销,亦跟盐一样有“引地”有“边引”、“腹引”之分,边是边境,腹是腹地。四川列为“边引”川茶专销西藏,西藏高原,不出蔬菜,所以茶是必不可少之物。到了同治年间,西藏生齿日蕃,耗茶更多,因而川茶跟川盐一样,大为繁荣。但“茶引”向有定额,每引五包,每包二十斤,所以一道引只能运销一百斤茶,而茶引由户部发给,相沿多年的定数,多给一道都不行。于是有人向盐茶道献计,在引茶以外,另行“票茶”由四川自发运销的茶票,其实有税无票,只不过销茶入藏,过关抽税而已。

    票茶的税轻,因而成为“公私两便”配额既无限制,西藏需茶又多,所以实力不充分的外行,亦大做茶生意。为了争取销路,竞相跌价,而茶的品质日坏,有些从乾隆年间就经营茶业,以货真价实为号召的“老商”看看不是回事,多方陈情,票茶总算停止了。

    可是到了光绪初年,又行票茶,由于本轻利重,改行做茶商的,不知凡几。茶叶不足,搀上树叶,运销既盛,茶税激增,抽成的“公费”相当可观。四川的“盐茶道”成了双料的肥缺。

    玉铭不但听恩丰详细谈过,也向好些熟悉川中情形的人打听过,众口一词,无不认为值得全力一谋,所以才下定决心,弃商做官。他所备的“资本”并非只有如恩丰所说的十万两银子,而是三十万两。高峒元当然也知道,其中大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盐茶道”既是独一无二的缺,入息如何,应该卖一个什么价钱,或者李莲英是不是已许了别人,都无所知,不敢贸然答应。只答说可以试一试,成功与否,还不敢说。约定三天以后给回话。

    三天还是不行。因为李莲英亦没有把握,还需要几天,找到进言的机会,才能向慈禧太后试探。

    这本来是要耐着性子慢慢静候水到渠成的事,无奈官瘾如归心,不动则已,一动便不可遏制。玉铭满心以为“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梦寐以思的还不止于日进斗金的收益,而是暗蓝顶子,绿呢大轿,盐商和茶商包围恭维的那一番官派。因此听得恩丰转来还须等待的回音,大失所望,对于他的劝慰宽解之词,自然也听不入耳。当面催促拜托之外,少不得自己也去钻头觅缝,恨不得能面见李莲英,亲口讨一句切实回话。

    玉铭的躁急不安,在内务府传为笑谈,然而有些人却不免怦然心动。有个也是在造办处当差的笔帖式,名叫全庚,平时看恩丰奔走于李莲英与高峒元之间,十分羡慕,此时心里就想,拉纤人人都会,现成放着一条路子,成功了起码有上千银子的好处,不成亦不亏折什么,何不试他一试?

    他这条路子也可以通得到皇帝面前,景仁宫的首领王有,是他的好朋友。这时的珍嫔,已由翊坤宫移居景仁宫,王有忠实能干,颇得信任。珍嫔向皇帝密奏的那些“新闻”就都是由他去打听来的。这天到了内务府,全庚使个眼色,将他招呼到僻静之处,促膝密谈。

    “玉铭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王有答道“不都当笑话在谈吗?”

    “倒也不是笑话。白花花的银子二三十万,不是假的。王老有,我倒先跟你打听,你知道这件事,怎么搁浅了呢?”

    “不容易打听。那面现在提防着我,明明有说有笑地,一见了我,把嘴都闭上了。”王有说道“照我看,大概因为老佛爷这一阵子心境不大好,他怕一说碰钉子,所以没敢开口。”

    王有口中的“那面”和“他”都是指李莲英,彼此心照不宣。全庚亦用“他”来称李莲英:“我在想,他跟老佛爷面奏过了,老佛爷还得说给皇上。反正要由皇上交代了军机,才能下上谕,既然如此,也不必一定找他。你说是不是呢?”

    “不行他找谁?”

    “找你啊!”“找我?”王有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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