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七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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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九章 (第6/9页)

地覆。”李莲英扳着手指,念念有词地数了一会说:“刚好二十。”

    “二十?什么呀?”

    “皇上名下的,死了二十个人了。”

    这一说,立山才明白,是皇帝名下的太监,这两年来被处死了二十人之多。立山想起因为在瀛台糊新窗纸而被责的那回事,顿有不寒而栗之感,话也就无法接得下去。

    “湖北也稍微太过分了一点儿!”李莲英意味深长地说“年初二就给他一个钉子碰,也够他受的。”

    “喔,”立山问“怎么回事,我倒还不知道。”

    李莲英不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宫门抄递给立山,揭开来看,第一页开头写的是,光绪二十六年正月甲辰朔,下载上谕两道,都是皇帝三旬寿诞,推恩内廷行走王大臣及近支亲贵的恩旨。正月初二只有一道上谕,原来先有电旨:命各省将关税、盐课、厘金,裁去陋规,以充公用,并将实在数目奏报。张之洞电复,湖北的这三项税,以及州县丁漕平余,经逐渐整顿,已无可裁提,又说近年来户部提拨太多,湖北督抚筹款甚苦。最后定个办法,以后每年总督捐银二千两,巡抚以下递减,全省官员共捐七千七百两。朝旨申斥:“张之洞久任封疆,创办各捐,开支国家经费,奚止巨万,即以湖北一省而论,岂竟弊绝风清,毫无陋规中饱?乃以区区之数,托名捐助,实属不知大体!着传旨严行申饬,所捐之项,着不准收。”

    这还不算,最后又有一段:“嗣后如实在事关紧要,准其简明电奏,若寻常应行奏咨事件,均不得擅发长电,以节糜费。”

    看到这里,立山伸一伸舌头“好家伙,这个钉子碰得不小。”他说“照这么看,那件假皇上的案子,大概快要结了。”

    “不结也不行,莫非真的在武昌立一个朝廷?”李莲英说“我看,姓张的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是!老佛爷还是有老佛爷的手段。”

    “就是这话罗!”李莲英执着立山的手说“咱们自己兄弟,我有一句话,凡事只要对得起老佛爷!别的不妨看开一点儿,无须认真。”

    立山细味弦外之音,是劝他对端王兄弟容忍。这当然是好话,虽然心里不甚甘服,但李莲英的意思是可感的。因此,沉默了一会,用很诚恳的语意答说:“冲你这句话,我就委屈我自己好了。”

    这样谈到天黑,听差来请示,饭开在何处?李莲英先不答他的话,问一句:“今儿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请立四爷?”

    “蒸了一条鹿尾。”

    鹿尾是“八珍”之一,贵重在猩唇、驼峰、熊掌之上,但李莲英却大摇其头“胡闹!”他说“这种有名无实的东西,只能唬老赶,端出来不是叫立四爷笑咱们寒碜?”

    听差毫无表情地说:“还有个火锅。”

    “有些什么东西?”

    “关外捎来的野味。”听差答说“样数不少。”

    “那还罢了。我也懒得动了!”李莲英看着立山问:“就在这儿吃,好不好?”

    “那儿都好。”

    于是听差悄然退出。不一会复又回身入内,打起帘子,另有两个人抬着桌面,接踵而来,是仿上方玉食的办法,一张桌面往大理石方桌上一套,现成的两副杯筷,六碟小菜。所用的五彩瓷器,立山入眼便知,是富贵人家都难得一见的整桌的康熙窑。

    六个碟子在精于饮馔的立山看,亦知别有讲究,宣威火腿,西安腊羊rou,锦州酱菜,都是市面所无的珍物,本地出产的只有一碟小黄瓜,非时之物,昂贵非凡,一条就值一两银子。

    “喝什么酒?”

    “还是南酒吧!”

    南酒就是绍兴酒。李莲英“在理”自己烟酒不沾,但家有酒窖,为立山开了一坛十来年陈的花雕,是十斤的小坛,说明白,立山喝不完得带走。

    “菜不多。”听差为主人声明“火锅不坏,让四爷留着量吃火锅。”

    等火锅端上来,听差报明内容,是满腹皆黄的“子蟹”熬的汤,内有关外来的“冰鸡”就是野鸡,但非极肥的不作冰鸡,是内府贡品,连王府都难得吃到的。此外有辽河的白鱼,宝坻的银鱼,以及来自东南的海味,总共报了有十五六样之多。

    “唉!”立山叹口气,作出艳羡的神态“饮食上头,我也算讲究了!谁知道竟不能比!”

    “那也是四爷。”听差答说“差不多的客人,可用不着这么讲究,货卖识家。”

    听得这一句恭维,立山越发高兴,快饮豪啖,李家主仆都很高兴。吃完已经快九点钟了,立山知道李莲英睡得早,便很知趣地摸摸肚子说:“不行!我得走了。”

    “怎么着?肚子不舒服?”李莲英很关切地问。

    “不是!”立山笑道“我那能那么泄气,吃一顿好的就闹肚子。我是想赶快回家,灌普洱茶去。”

    普洱茶消食,这是表示他吃得太饱了。李莲英便吩咐听差:“去看看,冰鸡、白鱼,还有不?给立四爷带点儿回去!”

    立山也很高兴,因为物轻意重。多日来因为与载澜结怨,耿耿于怀之际,亦不免惴惴不安,如今有李莲英的解譬慰劝,情意稠叠,便觉有恃无恐,大感轻松。因而出手更加豪阔,对李家下人,一赏便是二百两银子之多。

    假皇帝的疑案,终于告一段落。从湖北传来的消息,张之洞曾经亲自提讯杨国麟,供了实话,说是本名叫李成能,山西平遥人,原来在京师做生意,只为性好游荡,结交了好些损友,以致破家。其后受了一名“会匪”洪春圃的教唆,异想天开,串成这么一个骗局。原意是由两湖到两广,只要有那个封疆大吏入彀,便打算大大地骗一笔钱,远走高飞,逃往外洋。这话是否实在,洪春圃又是何许人?张之洞都未细问,反正悖逆狡诈,罪在不赦,秘密处决以后,密电军机处报闻,就此了却这重公案。

    有人说:李成能口中的所谓“洪春圃”实无其人,而教唆他串演这个荒唐骗局的,乃是一个陕西人李来中。此人从小就习闻他的“同乡先辈”李闯王、张献忠的种种传说,洪秀全金田起事“天京”开国的始末,亦听得很不少,因而颇有大志,亦工于心计。他暗地里思量,从古帝王创业,不外乎三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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