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全传_第八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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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七章 (第3/9页)

不多一会,随扈的各色人等都赶了来找吴永,要这,要那,吵闹不休。

    就这时候,又来了一群士兵,为首的自道是武卫左军,问吴永要粮饷之外,还要马料。

    “你们看见的,土木堡空空如也,那里来的粮饷马料?”

    “你是粮台,干什么的?”为首的那人横眉怒目地说“快想法子!说空话没有用。”

    “快想法子!快、快!”另外有人在催,而且将手里的刀一扬,大有威吓之意。

    吴永本就积着满腹的怨愤,经此一激,百脉偾张,将胸一挺,厉声说道:“你们都是国家每年糜费大把饷银养着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朝,那知道洋人一到,吓得不战而溃,以至于圣驾蒙尘,惨不可言!你们不想想自己的罪孽,到今日之下,还是这副鱼rou百姓的态度!我奉旨办粮只有一天,刚刚赶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布置,那里来的粮饷马料?性命,倒有一条,随你们怎么处置好了!”

    说到这里,连日所受的气恼、委屈,以及种种可耻可痛的见闻,一起涌到心头,不觉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这一哭身子就软了,扑倒在地,只觉得哭得越响,心里越舒服,泪如泉涌,自己都奇怪,一个人何能蓄积如许泪水。哭得力竭声嘶,渐成抽噎,只听吴厚在喊:“老爷、老爷!

    不要太伤心!”

    吴永收泪张目,入眼便有清凉之感,太监、王府护卫、士兵、京官等等一大群人走得一个不剩了。

    “人呢?”

    “都让老爷这一哭,吓跑了。”

    这是意料不到之事。吴永茫然半晌,渐渐能集中思虑了,心里在想,此刻虽以一哭解围,而来日大难,身无一文之饷,手无一旅之兵,何以为计?

    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岑春煊手里有五万饷银,如果肯借出来,可以暂救眉急,而且他还有步队骑兵,弹压散兵游勇,绰绰有余。看此人性情虽然褊急,但总是伉爽任侠一路的人物,一定可以商量得通。

    吴永的盘算要想见诸事实,必得面奏允准。经过这两天的阅历,对于宫门的规矩,已颇了解,知道此时要见慈禧太后,非先经御前大臣这一关不可。因而直奔东大寺,找到了庄亲王载勋,说有事面奏太后,请他带领。

    载勋亦不问他要面奏的是什么事?只说:“明儿不行吗?”

    “是!很急的事。”

    载勋不再多问,派人进去通报,不一会,李莲英从角门中出来,讶异地低声问道:“这时候还要请起吗?”

    “喏,是他!”载勋指着吴永说:“有很急的事,要面奏。”

    “既然一定要见,我就上去回。”

    去不多久,另有个太监来“叫起”载勋带着吴永进了角门,遥遥望见慈禧太后捧着水烟袋,站在大雄宝殿正廊上等候。于是疾趋上面,载勋请个安说:“吴永有事面奏。”接着站起身来,回头说道:“你说!”

    吴永先行礼,后陈奏:“臣蒙恩派为前路粮台,应竭犬马之劳,不过臣是知县,品级太低,向各省藩司行文催饷,在体制上诸多不便。就是发放官军粮饷,行文发布告,亦有许多为难之处。现在甘肃藩司岑春煊,率领马步各营,随驾北行。该藩司官职较高,向各省催饷,用平行的公事,易于措词。可否仰恳明降谕旨,派岑春煊督办粮台。臣请改作会办,所有行宫一切事务,臣就可以专力伺候,不致耽误了紧要差使。”

    慈禧太后不即发话,吸着水烟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这个主意很好!明天早晨就有旨意。”接着又说:“载勋,你先下去。”

    “是!”载勋跪了安,扬长而去。

    “吴永,”慈禧太后很亲切地说:“这一趟差使,真难为你,办得很好。你很忠心,过几天我有恩典。对于外面的情形,我很知道,皇帝亦没有什么脾气。差使如此为难,断断不至于有所挑剔。你尽管放心,不必着急。”

    这番温语慰谕,体贴苦衷,不同泛泛。吴永想到王公大臣,下至伕役,从无一个人说这一句见情的话,相形之下,越觉得慈禧太后相待之厚,不由得感激涕零,取下大帽子“冬冬”地在青石板地上碰了几个响头。

    “你的厨子周福,手艺很不坏,刚才吃的拉面很好,炒rou丝亦很入味。我想带着他一路走,不知道你肯不肯放他?”

    这亦是慈禧太后一种笼络的手段,吴永当然脸上飞金,大为得意。不过,有件事却不免令吴永觉得不是味道,周福赏了六品顶戴,在御膳房当差,而吴永这个知县,不过七品官儿。

    得兴一齐来!再有件事,不但使吴永大扫其兴,而且深为失悔,自己是做得太鲁莽了。

    这件鲁莽之事,就是保荐岑春煊督办粮台。首先岑春煊本人就“恩将仇报”在东大寺山门口遇见吴永,他很生气地怨责:“多谢你的抬举。拿这么个破沙锅往我头上套!让我无缘无故受累。”

    说完,跨马而去,留下一个愕然不知所对的吴永在那里发愣。

    “渔川兄,上谕下来了,以后要请老兄多指教。”

    吴永转脸一看,是新交的一个朋友俞启元。此人是湖南巡抚俞廉之的儿子,而俞廉之是刚毅的门生,以此渊源,所以本来在京当司官的俞启元,随扈出关以来,一直跟在刚毅左右。此刻听他的话,不知意何所指?吴永只有拱拱手,含含糊糊答道:“好说!好说!”

    “渔川兄!”俞启元递过一张纸来:“恐怕你还未看到上谕!”

    接来一看,上谕写的是:“派岑春煊督办前路粮台,吴永、俞启元均着会办前路粮台。”

    吴永恍然大悟。俞启元这个会办,必是刚毅所保,彼此成了同事,所以他才有“多指教”的话。便即答说:“好极、好极!以后要请老兄多多指点。说实在的,我在仕途上的阅历很浅,只不过对人一片诚意而已。”

    “老兄的品格才具,佩服之至。不过,既然成了同事,而且这个差使很难办,彼此休戚有关,我很放肆,有一句话,率直奉劝:‘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吴永心中一动“承教,承教!”他紧接着问:“老兄的话,必是有感而发?”

    “是!”俞启元看一看左右,放低了声音说:“听说岑云阶跟你发了一顿脾气。你道你真的以为是你给他扣了一个破沙锅。非也!只是觉得他是藩司,你是县官,耻于为你所荐,更怕你自恃督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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