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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场 (第2/4页)

批花就全部卖出去了,现在的小姐都舍得花这钱,几分钱的小玩意叫价二三元也买得动。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想着做做好人,与刘曼小妖她们拉拉关系。有几次回来早了就要把剩的花给刘曼,刘曼忙客气地摆手,连连说不要,旁边坐着的小妖却拉下脸来了,说:“要送还是送早晨的新货嘛,这些萎了的东西怎么还送得出手。”老太太就尴尬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脚都没处放了。

    刘曼看着老太太迟缓地推开玻璃门,那么瘦小的一个身子慢慢过了马路,脸色就难看了,对小妖说:“都不容易的,那么大把年纪了,家里如果有钱何苦又起早摸黑出来卖花,你为难她干什么?”

    刘曼总是想起自己的外婆,那是久远的事情了,那个遥远的小城,庭院的葡萄架下面,外婆坐在硬竹板的躺椅上,摇着大蒲扇,手把手地教刘曼绕蝴蝶盘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午夜场还在装修的时候,第一个进来的就是张老太太,仰着头看午夜场的粗木门面,挎着篮子怕怕缩缩,在门口张望了大半天,刘曼在里面望着,心里一动,叫了声老婆婆,老太太就满脸都堆起笑来了,进了门也不怕生,先是说这店子装潢得好,富丽堂皇。刘曼暗底里笑,店就为了要朴素的效果才做得粗糙,哪里还富丽堂皇啊。老太太又捧着蓝印花的手绢,仔细看标签纸上的红色大数字,吐着舌头说:“这小小的一块布头要卖那么贵啊?”刘曼说:“现在是贵了,有钱也不定买得到,您年轻时候不是都用这种布料吗?”老太太笑了,说:“我们那时候只有苏州乡下人才用这种布头,扎在头上围在腰上,我们城里还是信奉缎子的面料。”

    坐了会儿,小妖进去招呼了,刘曼一个人坐着,望着外面,太阳光从树的枝桠间逃出来,把街面染得支离破碎。

    等了一会儿小妖出来,脸也健康地晕着红,身体上散发出浓重的油烟白酒味道,迎面而来。说:“又到换季的时候了,刘曼你也该去进些时尚衣裳来卖,做衣服生意的就指望着这个季节赚点儿。”

    刘曼说:“你也知道我店里的货都是从桉叶的朋友那儿进,他们又是自己印制的布料,手工作坊,成不了大气候,成衣也是一件两件的,好在式样没有一件重复的,只是这么几件,都拿到店里来了。过几天再去他们那儿拿,怕还没有你合意的。”

    小妖笑,说:“那就又做不成你的生意了。”

    店开出来的时候桉叶已经在新加坡了,只是打电话回来问,刘曼告诉他:“没事,一切都好。”

    “你总是这样。”桉叶说:“让我担心。”

    刘曼匆匆挂断了电话,刘曼思念桉叶的电话,但电话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讲什么好,思念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但刘曼不想桉叶把钱都用在电话费上面。

    小姐把两只方便饭盒送了出来,刘曼掏钱,小妖推着不要,两个人又作势了一回,刘曼被小妖连推带搡地赶出了门。一到外面,热狼就翻滚而来了。

    茶楼的透明窗子后面,刘曼看见有日子过得不怎么滋润的小姐,举着硬币聚精会神地站在电话机的前面,她大概还没有挣到手提,现在是人老珠黄了,年轻的时候都不知道手提是什么东西呢,赚的钱都只知道吃光用光,日子就艰难了。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每天都一样,每天都做同一件事情,年纪也大起来了,却仍然象过着昨天的日子一样。一年以的夏天,刘曼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出去呢,过那种自由的日子。早晨,刘曼象往常一样去上班,拐弯的时候,单位的车已经起动了,刘蔓喊了一声,声音就象蒸发了一样,没有人听见,刘曼急急地在大街上跑起来,天气炎热,刘曼觉得自己就象一个狼狈不堪的贼,匆忙并且慌乱,车窗口有人影,目光扫了一遍外面,街道上跑着那个醒目的年轻女子,长发披散,步履踉呛,终于看见了,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他们由着车子往前面开去,那个年轻女子固执地在后面追着,她张着嘴,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她仍然跑着,他们看着她跑,面无表情。

    刘曼知道自己不能迟到,为什么不能,这是观念,已经形成了的观念,不能迟到,虽然迟到了单位并不会扣奖金,但是刘曼不能迟到。

    现在刘曼仍然早起晚睡,这是养成的习惯了,改变不了。刘曼站住了,站在街道的中央,看着那辆车飞快地没了踪影。刘曼招了一辆车,让司机紧紧跟着前面的大巴,司机是个中年男子,疑惑地看了刘曼一眼,车子就向前面飞去。有几次刘曼已经看得见单位车子深蓝的轮廓了,但是中间一直隔了几部车,车子们都挤在那条狭小但是唯一的要道上,出租车一直没能追上去,过了桥,出租车加了速度往前面开,前面却是一片空旷,单位的车子无影无踪,就象从平地里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刘曼紧张、不安,刘曼始终以为车子就在前面,刘曼一路催促着出租车飞快地行驶,直到赶到了单位,车库里空空荡荡,车和坐车的人都没有到,刘曼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门厅中央,空空荡荡。

    回家,刘曼把东西放下,刚换了件衣服,就听到外面有人砸门,拳打脚踢的,好象要往死里砸似的,刘曼心里一慌,急急地奔到门那里,从猫眼往外看,见是下面一楼的女邻居,怒气冲冲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开了门,陪着笑。

    女邻居一家三口全来了,女人打前阵,男人跟在后面,赤着膊,趿着拖鞋,上小学四年级的儿子也被拖了上来,一脸的不愿意。一见刘曼女邻居张嘴就骂:“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我们家厕所的下水道又堵上了,你是怎么弄的?”

    刘曼说:“我家厕所也堵上了,应该是上面三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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