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_2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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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块呀!葛爷,您是不是说错了?”

    “什么?嫌多呀?”葛明礼一瞪眼睛说。

    “不,不。我是觉得您对他是不是有点过,过头了…”

    “过什么头?这是我当年的拜把子弟兄。葛某不是不讲义气的小人,只要他从今后真能学好,我老人家还要提拔他呢!”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竟有两个帮闲的叫起好来。其中有一个和葛明礼差不多的胖子叫得最响:“好,葛爷,真够意思!交朋友就是要交这样的,忠义千秋!”

    这个高嗓门几乎把所有的眼光都引过去了。葛明礼自然也向那边望去,他一看,忽然咧嘴一笑,招着手说:“啊!是程掌柜的呀!过来,过来!我正要找你呢。”

    那个被唤做程掌柜的胖子挤进入群,对着葛明礼一哈腰,满脸堆笑地说:“噶爷有什么吩咐?”

    葛明礼一指仍然趴在地下的蔡老七说:“我这个兄弟折腾成小鬼了,浑身上下连块布头都没有,你这个开估衣铺的老板就眼看着他这样光腚拉叉地满街跑哇?”

    “哎呀,葛爷,您老可是错怪敝号了。敝号没少周济过他呀!就在前三天他还从敝号拽跑一条缎里的便服裤子呢。敝号就因为看着葛爷的金面,连撵都没撵他。”

    “那他怎么还光腚呢?”

    “唉,您是圣明的,有多少条裤子都得变成这个呀…”程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条腿,又伸直一个手指头,向腿肚子上扎去。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笑声。

    程掌柜的说高兴了,接着说道:“他当初是个家趁万贯的阔少爷呀,爹妈一死,烟花柳巷一逛荡,几年工夫就成这个样子了…”

    “拉倒吧!他那笔账用不着你给算。”葛明礼一挥手说“这样吧,从你们柜上给他拿两套衣裳,让他穿得像个人样…”

    “哎呀,葛爷,您这好心白费,鄙人方才都说了,有多少他都得变成…”

    “这回不能了,我老人家的话他得听。”葛明礼一低头说“老七呀,你这回可得给我长脸…”

    “大哥的话对小弟来说就是圣旨,小弟要违抗一个字就天打五雷轰。”蔡老七在地下磕着响头说“大哥就是小弟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小弟今生今世不能报,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呢。”葛明礼一指程掌柜的说“你马上去取两套衣服。”又一指生鱼铺掌柜的说:“你立刻去取两张老头票。”然后一拍胸脯说:“都记到葛某人的账上。”

    程掌柜的一听忙说:“不用,不用。这两套衣服敝号甘愿奉送。”

    生鱼铺掌柜的也忙跟着说:“敝号这二十块钱也自愿捐献。”

    “怎么了?”葛明礼的大白脸一沉,大眼珠子一翻愣说“葛某人这是对你们敲诈勒索,勒大脖子呀!”

    两个买卖人一看形势不妙,忙低头说:“不敢,不敢!”

    “谅你们也不敢!”葛明礼又面对着周围的群众说“我告诉你们,我们皇帝陛下的警察官都是奉公守法,不贪财不受贿,该一是一该二是二的正人君子,葛某人今天就要树个榜样。”说到这里,他又一指两个买卖人说“明天你们就打发伙计拿着账本到警察厅特务科去取钱,今天暂欠你们一天。”说完对身后站着的那一群特务一挥手,说了声“走!”就冲开人群,摇着大扇子走了。

    两个掌柜的相对着长出了一口气,不得不分头给那个吗啡鬼取钱、取衣裳去了。

    外面唱的这出戏,生鱼铺里边的人大都看见、听见了。每张桌都有议论,多数是小声的,喊喊喳喳的。

    王一长他们那张桌自然不会例外,这盘“下酒菜”对老何头来说简直都快赶上那盘生鱼了。正在他说到兴头上的时候,跑堂的又端上来一盘生鱼丝,添到原来那大盘子里。

    老何头这时对王一民挤咕了一下眼睛,对跑堂的说道:“我说小二,今天你们柜上可要发财了,葛警正来照顾你们,真是福星高照了。”

    “您真能打哈哈取乐。”跑堂的一哈腰,小声说道“咱当真人不说假话,今个这一天我们这上上下下就算白忙活了,都得给他填进去。”

    老李贵忙问道:“他不是明天让你们到特务科取钱去吗?”

    “我的老天爷!”跑堂的一摸脖子说“谁敢去呀!那是狗屎衙门——进去容易出来难哪!您没听让拿着账本去吗,到那一查账,没错也有错,弄不好我们这个小馆都得糊上封条。”

    “特务科还管查账?”

    “人家乐意管啥就管啥。我跟我老婆睡觉的事他们要乐意管都可以插一腿。”跑堂的说到这,正赶上有算账给“小柜”的,他随着饭馆全体执事人员那一个字的“合唱队”拉长声喊了一声“谢”就端着盘子走了。

    王一民这时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向老何头道完谢,就走出了生鱼铺。这时十一点才过。他要在十二点之前,再到三十七号筠翠仙的下处附近去转转。他从老何头那里已经打听到:这个镇翠仙原来是个很红的妓女,因为嗓子好,会唱几句大口落子,后来就改行进了落子园。没出一年就唱“红”了,于是在筠翠仙三个字下边就加上“老板”二字,成了北市场一带的“名角”了。她从改行以后,明面上不接客了,但在暗地里,对那些有钱有势的却是来者不拒。后来,葛明礼和她搭上了手,把她接到三十七号,独占了这个北市场的“花魁”只许她在台上和观众飞眼吊膀,却再也不许她接客了。

    王一民已经问好了三十七号的去向,就顺着人流向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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