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与毁灭_第二章水妖的画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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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水妖的画像 (第2/11页)

吉尔伯特。你一定在大学的舞会——或类似那样的场合,听过她的名字——葛罗丽亚·吉尔伯特。”

    “我有印象。”

    “长得很漂亮——老实说,是迷死人了。”

    他们走到第五十街,转个弯朝大路前进。

    “通常我对年轻女孩并不怎么在乎。”安东尼皱着眉头说。

    严格来说这句话不是真的。对安东尼而言,一般初入社交界的女孩,每天每个小时都在盘算下一个小时该如何运用在她面前展开的世界,这时如果有一位女孩很率性地只靠她的美貌而活,反而能够引起他强烈的兴趣。

    “葛罗丽亚真的好得没话说——她的脑袋里什么也没装。”

    安东尼的鼻子发出轻蔑的一哼。

    “你的意思是说,她从来不说一句文学废话。”

    “对,没错。”

    “迪克,你知道脑子里装什么东西的女孩是适合你的,是那种认真的年轻女子,她们会跟你坐在一角很严肃地讨论生命这件事;是那种当她们十六岁时,会面如死灰地争论接吻是对是错的人——还有,是否大学新鲜人喝啤酒是不道德的。”

    理查德·卡拉美明显地被激怒了,他的脸孔扭曲得像一张被揉碎的纸。

    “不对——”他才开口,安东尼就冷酷地打断他。

    “对,就是那种现在会坐在角落、讨论最新的斯堪的那维亚版的但丁作品英译本已经出版了的女孩。”

    迪克转过来看安东尼,他的脸孔有一种奇异的陷落,他的质问几乎等同于上诉。

    “你和墨瑞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时你们说话的方式,好像我就是不如你们两个聪明。”

    安东尼动摇了,但也同时感到心寒和一点不安,因此他用攻击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我认为这与你的头脑好坏一点关系也没有,迪克。”

    “当然有关系!”迪克愤怒地大喊。”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关系?”

    “你的问题在于,你可能知道太多写作技巧了。”

    “这不可能。”

    “我可以想象,”安东尼坚持地说“有一种人是知道太多却没有足够的天分去表达,就像我。举例来说,假设我的智慧比你高,但天分不及你,有可能我会是不善言词的,至于你则正好相反,你将有充足的水填满水桶,而且水桶会大到够装你的水。”

    “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说下去。”迪克抱怨,口气带着气馁。由于极度地沮丧,卡拉美全身剑拔弩张仿佛要保护自己;他专注地凝视安东尼,连路人们都被波及,就好像打撞球连环碰到两球一样,而后者则以怒目相视回敬他。

    “我的意思纯粹只是说,一个像韦尔斯那样有天分的人,是可以学得跟斯宾塞一样有智慧;然而,一个天分二流的人就只能学到二流的想法,如果你看事情能够更仔细,你将会得到更多的乐趣和启发。”

    迪克思索着,无法判断安东尼的这番话是基于何种批评标准,至于安东尼则因为正说到兴头上而一时收不了口,他的黑眼睛在瘦削的脸上发亮,他的下巴扬起,他的声音提高,他整个身体都处于扩张状态:

    “假设说我是个自负、健全和有智慧的人——就像希腊人中最优秀的雅典人,那么,有些事可能是我会失败但才智不及我的人却做得好的,因为他可以模仿,可以修饰,可以充满热情,更可以是个具有前瞻的建设性的人;然而,这个假设的我则非常有可能因为太自负而不屑模仿,太健全而不会过度热情,太老于世故而不会将理想寄托于乌托邦,外貌已如希腊人般完美而不须任何修饰。”

    “所以你认为,艺术家的作品并非来自于他的才智?”

    “没错,如果能够的话,他会对自己所模仿的风格加以改进,并从个人诠释的观点出发,自生活中撷取素材。毕竟,每个作家写作的理由,都是因为这就是他生活的模式。你不会跟我说你喜欢的是‘艺术家创作的神圣使命’这种论调吧?”

    “我还不习惯把自己当成一个艺术家。”

    “迪克,”安东尼改变语气“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为什么?”

    “为我刚刚的一时激动。我真心地感到抱歉,我只是为了达到效果。”

    迪克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下来:

    “我早说过你打从心里就是个排斥艺术的人。”

    当他们走进广场的白色门面、慢慢享用有泡沫和黄色浓稠汁液的蛋酒时,天已经近黄昏了。安东尼看着他的同伴,理查德·卡拉美的鼻子和额头的颜色变化,仿佛是一次染色的过程;红色从鼻子消退,蓝色则逐渐从额头淡化。安东尼对镜看着自己,他很高兴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并没有变色,相反,他的脸颊闪烁着淡淡的光辉——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看过。

    “我喝得差不多了。”迪克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一个训练中的运动员“我想上楼去吉尔伯特家看看,你要跟我去吗?”

    “噢——好啊,只要你不让我去应付长辈,自己急着把多拉带到角落就好了。”

    “不是多拉——是葛罗丽亚。”

    一个办事员打电话去通报后,他们便上到十楼,行经曲折的走廊,在1088号房前敲门。一个中年女人前来应门——她是吉尔伯特太太。

    “你们好吗?”她说的是美国传统妇人的语言“啊,我非常高兴看到两位…”

    迪克匆匆寒暄几句,接着她说:

    “派慈先生?快请进来,外套放那里。”她指着一张椅子,语调转变为充满歉意、喘息连连的笑声。“这真是太愉快…太愉快了。为什么,理查德,那是因为你好久都没来我们这里了——这样不行!——这样不行!”最后两句话半是回答自己的问题、半是句点,阻止迪克正要开口说的话。”来,坐下来,跟我聊聊最近在忙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站着有礼貌地弯身答礼;一个控制不住不断地笑着,显得有些愚蠢;一个希望她不要忙着招呼而不肯坐下来——终于,理查德感激地滑入一张椅子,准备接受吉尔伯特太太和蔼的问候。

    “我猜想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很忙——没什么比这还重要了。”吉尔伯特太太笑得有点暧昧,她总是习惯用“没什么比这还重要了”来总结更多歪歪扭扭说不出口的句子。此外,她还有两个说辞:一个是“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和“简单明了”——这三句轮流出现的话,为吉尔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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