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梦之怡殇_番外之毓琴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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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毓琴篇 (第4/4页)

桌子上一下下敲着,扳指磕到桌面发出铛铛的声音。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见是我明显愣了愣。没等他说话,我就跑上去上下打量他,急问:"什么事不能透露给我?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刘院使诊出什么来了?你快跟我说说,没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他被我晃得傻住,然后安慰地拉下我的手拍了拍说:"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

    "胡说,我听见了,你又瞒着我。"我急得直跳脚。

    他犹豫了半天,反问了一句:"暾儿这两天可好?"

    我被问得没头没脑:"我每天去看他,他好得很啊,就连咳嗽都好很多了,只不过我问了他房里的丫头,说是最近白天时常犯懒,夜里反而睡不好,可我去的时候见他精神还好,问他也说吃得香睡得好,我看婚期快到了,怕是他也紧张吧。"

    允祥紧盯着我说完这些话,叹口气说:"婚期,我回皇上再缓一缓吧,太医说他身子还弱,需得再调养些时日。"

    "你是说,刚才刘院使说的是暾儿?他怎么了?什么不能跟我说?"我一根神经快要绷断了,弘暾近日精神不济我是看在眼里,只道他是去年冬天闹大了一场病还没好利索,但允祥此刻恍惚的神情叫我对自己的推断严重不自信起来。可惜问了半天,他也只是说没事,只欠调养,其他的终究什么都没说。

    婚期延后,本身也是一头雾水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弘暾,转天一早,我揣着满心失望连秋蕊都没带就自己去了弘暾的院子。踏进院门,剧烈的咳嗽声传进我耳朵里,我浑身一颤,这些日子都没有听到他这样的咳法,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起来?走到屋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要喊,我摆手不叫他出声,自己打起帘子在一阵剧咳声里进了屋。

    弘暾披着衣服歪在床头,一个丫头在服侍他漱口,没等茶杯端到嘴边又是一阵咳,丫头赶紧递过帕子给他捂着嘴,等他缓过劲来抬头看见我,猛地把帕子一攥,喘着气说:"额,额娘这么早就过来,怎么也没人通一声,您看儿子也没下床给额娘请安。"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我过去按住他,手一伸:"拿来!"

    他愣了愣:"拿什么呀?额娘。"

    "你手里的帕子。"我伸着手,面无表情,心脏却在哆嗦。

    他不自觉缩了缩手:"额娘要帕子用?你们还不快去拿!"他把眼光看向我身后的丫头。

    我不再多话,一把拉过他的手,使劲抽出已经攥成一团的手帕。弘暾先头闪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敢硬躲,只是头埋得很低。我抖着手打开一看,两大点暗红色刺进眼里,灼得心口剧痛,惊恐地看向他,我哽咽着说:"瞒着我,你就整天瞒着吧,骗得我天天兴高采烈的你们就都心安理得了么?"

    "额娘,您别这样,就刚刚带出这么一半点,以前没有的。额娘,额娘您别乱想,您看儿子都不咳嗽了。"弘暾急切地过来扯我的袖子,一张脸明显憋得通红,终于还是没憋住,又是一阵大咳后,居然有明显的血丝挂在他嘴角!我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迭声地叫人去找太医。不一会儿刘院使急匆匆地跑了来,一番诊治后,只说没有大碍,还按着原来的方子吃就行。我盯着丫头在一旁伺候弘暾吃药睡下后,自请刘胜芳回到前厅用茶。

    "刘院使,我不跟你拐弯抹角,能劳动刘院使亲自来看,倒叫我非想知道小儿到底是什么病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刘胜芳明显很为难,想了想还是说:"回王妃的话,世子这症无非是禀赋不足引起,咯出血丝也是虚火上延,并无大碍,还照原先的方子再吃上两副,老臣再给加清肺化痰的药,平日可用些茯苓霜配合着。"

    "当真无大碍?"

    "是,当真无碍。"

    我见他这么笃定,稍稍放下心来,等他走后,我便写了书信找人递去交辉园给允祥,他递回来的话也跟刘胜芳说的一样,就这么治了一个多月,药方子换了几副,开始的确把咯血的毛病压住了,可仍旧眼见着他一天比一天瘦下去,饭食几乎都不怎么用。每次看见我他都是勉强撑着精神,直到六月终他便连勉强都困难了,日日就是靠在床头不开口,开口即是大咳。记忆里弘暾的确是病的时候多于好的时候,但这样的虚弱也是从来没有的,我心里像有一团黑云压着,可面上又不敢透露一点,因为只要我略有担忧之色,他就会立刻作出精神大好的样子给我看,强忍的表情只会增添他的痛苦和我的恐惧。

    七月初,我已经被自己无休止的猜测弄得心力交瘁,允祥送来的信还是安慰居多,可他不知道我在暗里悄悄地找人出去寻了医书来看,虽然我很不确定自己对古书的理解能力,虽然我很愿意相信太医们应该是在很精心地治疗,可是在我指着医书质问刘胜芳时他闪烁的眼神还是粉碎了我仅有的侥幸。

    "世子的症状你都看到了?直说吧,我就要句实话,别拿王爷来搪塞我,现如今王爷也说服不了我了。世子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一个多月咳嗽不见好转却愈加消瘦、精神不济呢?之前倒是没有,但是昨天又见咯血,这又怎么说呢?"我把隐藏很久的疑惑一股脑都说出来,等待答复的那一点空当,只觉得手脚冰凉,每个毛孔都在渗出汗珠。

    刘院使抿了抿嘴唇,长叹一声说:"实不瞒王妃,世子乃是,乃是,痨症!先前确诊时尚早,老臣也想了好多法子,只是都不见效…"

    我眼前一黑,有几颗星星飞来飞去,一颗心脏浮上来又沉下去。他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见了,只有痨症这两个字在耳畔轰鸣。刘胜芳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允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等我找回自己的思想的时候,就只看见他坐在我对面,搓着我冰凉的手。

    "你告诉我,什么叫痨症,我听不懂,是小毛病吧?明天就能好了吧?不是我们说得那么重的病对吧?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叫痨症?他还没成亲呢,我的暾儿,他还没成亲呢…"我半张着嘴,从喉咙到胸口都紧得发疼,双掌被他拉过去盖住他的脸,触到一片guntang的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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