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群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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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15/16页)

起来。他已给她写过两封信,详尽告知团里情况和自己感受,丝毫不提那次感情危机,仿佛他们一直平静地生活着平静地相爱着。归沐兰没有回信,苏子昂也不写第三封信,真正平静地等待着。他通盘考虑过和归沐兰的关系,结论是他们不会分裂,只会带着伤痕长久地生活下去,日子时好时坏时冷时热,过着样样都有点、样样都不彻底的生活。直至过了更年期,把自己换掉,进入人生的至深境界,再度相爱。

    也就是说,要过上二十年以后。苏子昂对自己这种冷静的远见感到悲凉,没有远见反而更好些。

    "首长在家么?"

    周兴春站在门口高呼,然后翩翩地踱进来,到达苏子昂面前,一个半边向右转,挺胸收腹展臂,回首停定,保持在这个造型上,让苏子昂欣赏他刚刚换上身的这套西装:"怎样啊?"

    苏子昂打量着,叫声:"好!"周兴春还站着不动,苏子昂被迫将"好"字一路叫下去,周兴春才恢复生机。再次靠近些,两手伸到脖子后面提起衣领,轻轻朝左边拽,而他的头则使劲朝右边歪,将衣领里头的一块缎面商标暴露出来,让苏子昂细瞧。介绍道:"香港名牌,也可以理解为英国名牌!港币四千,配合生猛男士,绝对新潮派头。"又翻开衣襟,"看哪,单面花呢。不懂吧,就是只有一面牙签纹,内层没有,工艺复杂,当前国内不能生产。"然后他双手抚弄领带,想把它拽出来。苏子昂赶紧把身子靠后,道:"领带我知道,绝对名牌,什么利来呗。"周兴春纠正道:"金利来,正宗金利来。你还不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其实它不配我这套西装。"

    周兴春告诉苏子昂,他在当教导员时,妥善处理过一位战士的家庭历史问题,此人退伍后去香港了,阔绰得一塌糊涂,托人辗转带进一套高档时装赠送给他,还邀他赴港观光。

    "这么贵的东西,你也敢收。"

    "敢。他又不是我部下,是海外友人,我们是国际友谊。"

    "坐坐吧。"

    "穿它可不能随便乱坐。"周兴春提提裤缝,在沙发沿上坐下,上半身仍然保持笔直。胸脯突然叽叽两声,原来表还在里头。

    "老八路作风不变,你什么时候能过上不掐时间的日子。"苏子昂问,"是出去回来了,还是正准备出去哪?"

    "都不是。我送走客人,就把它换上了,今天是周末吗,也只有这时候能穿穿西装。老不穿,转业后穿它都不像,我每周都穿它一天过过瘾,星期天晚上再换掉它。怎么着,老兄干嘛哪?"

    "不干嘛。"

    "什么叫不干嘛。一脸失恋的样子。"

    苏子昂扯开话题,周兴春也不追问。两人先聊今天的《参考消息》,估计布什当上美国总统是稳拿的,当北京联络处主任时,中国人教过他很多东西。又聊起日本的八八舰队,羡慕一通,叹息中国海军吨位太小。再数及55年授衔时全军上将以上的将帅,居然一个不漏地全忆出来了。接着议论现任大军区的领导们,什么都拿来说,竞赛着谁能把舌头扔得更远。渐渐说到要紧处,即师长和师政委,两人不约而同谨慎下来,都引着对方多说些…里屋电话响了,苏子昂进去接,是找周兴春的。周兴春说:"你看你看,我以为他们找不到我呐。"

    周兴春接完电话,告诉苏子昂,地方来人联系运输,周围几个市县,都知道炮团有二百多辆卡车,想方设法叫他们支援社会主义建设。"等你熟悉了情况之后,看不忙死你。"

    "这些事交给后勤处长处理算啦。"

    "不行,来了个县委书记,团里总得去个人会会。你跟我一块去吧,认识一下,以后交道多啦。"

    "算啦。要是人家提了烟酒来,别独吞就行。我一个人呆着自在。"

    "美的你。"周兴春想想,"我给你搞几部录像片看吧。我们这里什么片子都有,你趁着在职,把该看的片子统统看一遍,以后没得看了也不遗憾。"

    周兴春出去几分钟,再回来时,身后跟随了个抱着放像机的战士。他叫战士放下机子出去,自己亲自为苏子昂接通线路,调整放像频道,动作很内行。

    苏子昂木立一旁,插不上手。他觉得周兴春像个公务员似的为自己忙碌,他想使自己愉快,但他却感到压力。他承受不起不躲不掉。

    周兴春哧地扯开黑皮包拉链,链条在半道上卡住了。他说:"咬住了。"朝前拽拽,再往后猛一扯,皮包彻底张开。他又说:"咬不住。"言语动作中制造出神秘气氛。

    周兴春先拿出两盒录像片,在掌中掂着道:"第四代武打,港台合拍,打疯了。"又拿出两部掂着,"超级警匪片,大动作硬功夫,听讲还是纪实的。"最后拿出两部,声音放低,"看过没有?"

    "什么片子?"

    周兴春诡笑不语,仿佛在刺探苏子昂是否诚实。苏子昂窘迫了:"没看过…只听人说过。"

    "要是真没看过,还是值得一看的,否则怎知道人是怎么回事。"周兴春从苏子昂不老练的神态中确信他没看过,"想不想看?"

    "哦,当然想看一下。"

    "襟怀坦白嘛。锁上门,你一个看,别让任何人进来。有急事我会挂电话给你。"周兴春说罢,满意地走了。

    苏子昂想说句谢谢,又说不出口,周兴春对他太信任了,而且一点不俗。他先抓过两部没片名的片子,明明有片名嘛;一部是《春节联欢会》,一部是《青春是军营闪光》,片盒还是簇新的。他猜是洗掉重录的,脊背一片冰凉,太骇人了。他把这两部放到电视机后头,用张《参考消息》盖住它们。又想,有什么可怕的,还藏。他先拿一部警匪片看,让自己沉住气,那两部最后看,而且只看一部就够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多看也是重复。

    警匪片阵容不凡,片头的演职员表遥无止尽,苏子昂乘机解手泡茶,归座后半天定不下神。终于骂了一句,跳起退出警匪片,从《参考消息》下面摸出一部塞进去,惊愕地盯住那一堆蠕动的躯体,听着夹杂着外语的纵情嗥叫,被窒息了。

    6.夜饮

    苏子昂看完两部片子,是深夜11点30分,他口干舌燥,一颗心还在狂跳,欲冲出体外。他端过凉茶一饮而尽。他重新聚拢跑散的理智,驱除残余冲动,身心渐渐歇息了。于是,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尖刻意识,还有分裂感。

    电话铃响,估计是周兴春,苏子昂不舒服。

    "老兄,片子审查完了,我给你掐着表呢,估计你也该完了。哈哈哈,需要放松吗?"苏子昂含混地应付一句。周兴春又说:"到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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