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传_第二十八章終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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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終了 (第2/3页)

同計畫去遊山玩水。他的行動總是有人探聽出來,他們一到目的地,就看到一大堆縷絹和紙,請他在上面題詩。他欣然應允,因為他喜歡寫。等天色漸晚,他要急忙回家時,人只好求他寫幾個大字。所有去求他墨寶的人,都稱心滿意而歸。

    五月一日,他到了金陵,他已經寫信給至交錢世雄,求他在常州城內為他找房子住。但是那半年內他所寫的那些信,顯得他頗為躊躇不定。子由這時已經回到穎昌的老農莊,而且已然寫信要他去同住。但是他卻不知如何是好,拿不定主意。他知道常州地瀕太湖,風光甚美,並且他在常州也有田產,是為生活之資。他很願和弟弟住在一處,但是弟弟有一大家人,而且家境並不富裕。他不知道該不該帶一家三十口人,子孫僕人等,去加重弟弟的負擔。接到信之后,他決定去與弟弟結鄰而居。他在金陵渡江,告訴兒子邁和運到常州去清理家事,然后在儀真相會。他還真寫了公函請求撥四隻官船,供一家人往京都方向進發。

    但是,那年正月,皇太后不幸逝世,現在正是五月。一切情形顯示政策又要全復舊觀。蘇東坡判斷恐怕又要有麻煩出現,所以不願住得近在京輜。他給子由寫了一封長信,把他們不能聚首歸咎于天命。他說:"吾其如天何!"情況既然如此,他自然只好定居在常州。家庭安定之后,他再讓邁去任新職,他和另外兩個兒子則在太湖地區的農莊上居住。

    這時,蘇東坡在儀真等待孩子們前來相接,他就住在船上。那年夏季突然來臨,而且非常之熱。他覺得自己從熱帶回來,為什麼反覺得在中國中部會如此之熱。太陽照在岸邊的水上,濕氣自河面上升,他覺得十分難過。在六月初三,他得了大概是阿米巴性的痢疾。他以為自己喝冷水過多(陝冷過度),也可能是一直喝江水的緣故。第二天早晨,覺得特別軟弱無力,乃停止進食。因為他自己是醫生,就自己買了一服藥,買黃昏來吃,覺得好得多了。黃香中醫認為是很有力的補藥,能補血、補內臟各經,是衰弱病症的好補藥,而並不適于專治某一種病。這味藥在現代還需要研究,因為很多現代的中國人天天論碗喝黃香湯,確有益處。

    可是,他的消化系統確是出了毛病,他夜裏不能睡。大畫家米芾來看他多次。他身體較好時,二人甚至一同去做東園之遊。他在儀真給米芾寫的九封信把他的病描寫得很明白。有一次,他這樣寫:"昨夜通旦不交睫,端坐飽蚊子爾。不知今夕如何度?"米芾送來一種藥,是麥門冬湯。蘇東坡一直把米芾當晚輩看,米芾則對他十分仰望。現在蘇東坡讀了米芾的一篇賦之后,他預言米芾的名聲已經屹立不搖,雖然二十年相交,對他所知,實嫌不足。蘇東坡的病,時而覺得好些,時而覺得軟弱疲乏。他的生命力受到了破壞,不是皇帝,也不是章淳,而大概是阿米巴菌。河邊的濕潮氣悶很難受,他讓船移到轉為涼爽的地方。

    六月十一日,他向米芾告別,十二日過江往靖江去。在這個地區,他特別受人歡迎。到此等于還鄉。詩人已自海外歸來,即將到達的消息,立刻傳開。百姓有數千之眾,立在江邊,打算一看這位名人的丰采。一般都傳說他要做中樞要員,執掌朝政。

    他堂妹的墳墓就在靖江,她兒子柳閡現在城內。六月十二日,甚至他身體疲弱之下,他仍然和三個兒子、一侄子,去到堂妹及其丈夫墓前祭祖。他第二次為亡者寫祭文。可能是為堂妹寫了一篇,另為堂妹夫寫了一篇,不過從內容上看不太清楚,不敢確信。第一篇《祭柳仲遠文》,先提到的是他妻子堂妹,然后才說:"結哦仲遠,孝友恭溫。"第二篇祭文更為真情流露,其中文句有:

    我厄于南,天降罪戾。方之古人,百死有溢。天不我亡,亡其朋戚。如柳氏妹,夫婦連壁,雲何兩逝,不愁遺一。我歸自南,宿草再易。哭墮其目,泉壤用尺。閩也有立,氣貫金石。我窮且老,似舅何益…

    第二天,客人去看他,發現他側身面壁而臥,硬咽抽搐,竟至不能起床接待他們。來訪的客人之中有已故的宰相蘇頌之子,以為蘇東坡是為他的亡父而哭。蘇頌亡時年八十二歲。蘇頌家雖然與蘇東坡同姓,卻不是同一省籍。蘇東坡與蘇頌相識,已有三四十年,但是若說他聽他老友之死會傷心到如此程度,實難令人相信。並且,在前一天,蘇東坡聽到他死的消息時,也沒親自到墓前去祭奠,只是派長子蘇邁去過。他這種悲傷的原因,我相信,必須從上面引證的祭文裏去看。

    在當地的文人不能見到蘇東坡的,其中有章停的長子章援。因為蘇東坡病重,謝絕見許多客人。章停一年以前也貶到雷州半島去了,兒子正在前去探望他父親的途中。當年蘇東坡為主考官時,他曾親自以第一名取了章援。所以章援,按一般習慣上說,應當算是蘇東坡的門生。那是大概九年以前的事。章授知道他父親對蘇東坡的所做所為,也知道蘇東坡這種人物隨時有再度當權的可能,所以他給蘇東坡寫了一封長七百字的信。這封信當然很難措詞。他說出不敢登門拜訪的理由,並且很坦白的說是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他曾躊躇再三。他很委婉的提到蘇東坡若有輔佐君王之時,一言之微,足以決定別人的命運。章授深怕蘇東坡會以他父親當年施之蘇東坡者,再施之于他父親。他盼望能見蘇東坡一面,或者得他一言,以知其態度。

    章援若是以為蘇東坡會向他父親尋仇,他就大謬不然了。蘇東坡在遇赦北歸的路上,就聽到章停被放逐的消息。有一個人叫黃實,與蘇章兩家都有親戚關係。他是章淳的女婿,同時又是蘇子由第三個兒子的岳父。蘇東坡聽到章停被貶滴的消息,他寫信對黃實說:"子厚得雷,為之驚歎彌日。海康地雖遠,無甚瘴。舍弟居之一年,甚安穩。望以此開譬大夫人也。"他給章援的回信如下:

    某與丞相定交四十餘年,雖中間出處稍異,交情因無所增損也。聞其高年寄跡海隅,此懷可知。但已往者更說何益?惟論其未然者而已。主上至仁至信,草木豚魚所知。建中靖國之意可恃以安。所雲穆蔔反復究繹,必是誤聽。紛紛見及已多矣,得安此行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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