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札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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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3/3页)

住。

    “伯母,我是任烜啊,迷叠在吗?”

    只见老妇何偻的身子大力一颤,好半晌,她才回过头看他,眼里覆上一层寒霜。“不在。”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他可以等。

    老妇瞪着任烜,下垂的唇角用力抿起。“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走吧!”

    她又要拄着拐杖进屋,任烜这次比她还早一步的先侧身进到房子内,挡在她面前。

    “你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任烜的声音在发颤。

    老妇冷冷睨着任烜,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顿。“她死了,死了整整有两年多了,你还想怎样吗?”

    下一瞬,脑子彷佛追到闪电狠劈过一样,任烜有好半晌无法反应,原本溢满兴奋的心都被如鬼魅盘缠而上的心悸紧紧攫抓,用力掐紧,使他几近昏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骗我的吧?”他不相信!

    就算她改嫁了,也不用因为不想见他而编出这样恶劣的谎话,他任烜并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所以,告诉他实话吧!他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老妇原先拄在地上的拐杖在此时倏地举起。“我骗你什么?她死了,在进宫的那一晚,就上吊死了!”

    闭杖不留情的打在任烜身上,发出沉沉闷响。“都是你,是你这该死的汉人迷了她的心,害她眼里只有你;为了你,她放弃了荣华富贵,放弃让家里能翻身的机会,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都是你的错!”

    一记又一记的愤怒责打重重落在任烜身上,是老妇压抑了两年多的咆哮。

    任烜也不闪避,只是由着她发泄。

    “你若真的爱她,为什么要害她?既然爱她,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不救她?就连她死时也还紧紧抱着你送她的那幅画,怎么样也不愿放手,你为何不来看看她?任由她一个人这么样傻傻的为你牺牲了宝贵的一条命,换回来的是什么?我可怜的女儿啊!呜…”

    老妇手软了,再也没力气举起手里的拐杖,她软软坐倒在地,痛哭失声。每每想起自己女儿惨死的模样,她心里就翻腾着锥刺的伤痛。

    任烜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她葬在哪里?”

    “院子后头…”

    “谢谢。”他走过老妇身边,弯身将她扶起。“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走到院子里,果然看见一方小小墓碑。

    他缓缓走至墓碑前,看着洁白的石面上刻着的字。

    迷叠,你竟然…

    任烜闭上双眼,不知道这可是梦。

    伸出发颤的手,他抚上石碑,摸着粗糙的石面,顺着刻在上头的凿痕,轻轻读出那泣血含恨的名字。

    这两年多来自己在做什么?他天真的以为迷叠已成了修烈穆尔德的妃子,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或许生了个小皇子、或许生了个小鲍主,或许还记着他、或许也忘了他。但那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够了。

    痴人说梦啊!修烈穆尔德是用什么手段得到她,自己是最明了的。怎么还动摇自己心中的信念,认为迷叠会好过?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借口而已,说穿了,只是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他该拼着这条命冲进宫中的,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不但放弃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放弃他爱人最宝贵的性命!

    眼角流出滚滚热泪,任烜跪倒在地,抱着那方冰冷的石碑恸哭失声。为这迟来的吊唁,为这两年自己堆栈出的假像幻想,狠狠的痛哭一场。

    迷叠啊,他这样的懦夫对不起她,更低贱的配不上她!

    他的无声哭号在密云低垂、朔风呼啸的天幕下,一声声传入天际,这晚来的悔忏与无法诉尽的思念,逝者可曾听见?

    此时一只手搭上任烜抽泣的肩头。“人死不能复生,迷叠知道你终于来了,也能安心了。”

    熬人已恢复平静,哀戚的望着任烜悲痛欲绝的脸。“我们活着的人,又何尝不比死去的人痛苦呢?只是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啊!”她拿出一个画轴递给任烜。“这书迷叠一直视若珍宝,我没让它一起陪葬,原是为了有朝一日要还给你。我每次看着,就每次难过,你将它拿回去吧!”

    任烜呆呆的伸手接过画轴,脑海中一阵阵回忆思潮如翻腾巨狼拍涌而来,几乎让他无法站稳身子…

    “任垣,画好了没?”

    “再等一下,你别乱动啊!”“可我脖子好酸哪!”

    “快好了,你别扮鬼脸,再笑一次…你再扮鬼脸,等会儿我就把你画成丑八怪!”

    “嘻嘻!那我就把你的酒全部藏起来,不准你再喝酒!”

    “你敢!”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死别呢?谁来告诉他,这个苦字…怎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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