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叹_第二十章寒风尘叹冷飘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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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寒风尘叹冷飘云 (第2/3页)

四兄弟中一向是禁忌,当年的神谕象万钧巨石一样压在胸口:分处四方,聚之不祥。

    他回头看了看小林野的脸色,只觉得惨白之上罩着一层惨青,望之不似人色,就在同时,小林的目光也落在他脸上,变得说不出的诡异,义信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寒战,在小林的眼神中,他似乎读出了什么相同的东西…

    不祥?

    如何的不祥?

    不知不觉,战马已经踏上了九州的土地…

    与日本战火纷飞不同,彼岸的明国,却也陷入了天灾的折磨中。

    福建,泉州,晋江。

    嘉靖四十年,县志记载如下:倭患不断,田园遍为草莽,粮荒米贵,民众逃生入郡城,无食待毙。加以瘟疫盛行,死者枕藉。

    明清两季晋江一带天灾人祸不绝,而此次浩劫泉州府七邑之地饿殍遍野,晋江知县邓洪震措置收埋,分巡佥事万民英于开元寺施粥,但是杯水车薪,亦难解燃眉之急。

    平日肃穆庄严的开元寺,也早成了拥挤践踏之地,唯有后进禅院两间不引人注目的小房,始终静谧如一。

    一支筷子沾着酒水,沿着大明的海岸线划下短短的一程:“他们若要运粮,唯有此处可行。小林,这事情…你办,如何?”

    “太郎…你以为我会去做这么无趣的事?”对面的小林野早已不耐烦“你要我对着那些肮脏的家伙拔剑?”

    “小林”武田义信目光一瞬:“他们此次前来,必定有高手随行。更何况龙本的军队补给一向不足,这批粮食,绝不能落入汉人手中——而泉州,我要定了!”他手里的筷子重重一顿,直直插入桌面里,只剩下尾端轻颤不停。

    小林的神色忽然一变,连忙卷起了地图,刚刚收好,便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安好?”

    “大师请。”武田义信对小林野轻轻摆了摆手,起身合十道:“一航大师,叨饶多日,给大师添麻烦了。”

    “不敢。”一航面上微微有了赧意:“佛门方便之地,却蒙二位公子赐金百两,实在…”

    一航出家已经有三十七年,却从未曾过问过香火银钱之事,今日开元寺粒米皆无,城中几个头面人物商量半天,说是开元寺中两位青年来头不小,唯有请他们帮忙,泉州合府百姓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一航自告奋勇,前来上门求恳,但是一个照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义信哥”一个清脆的女音传来:“我炖了血燕银耳,你们来尝尝。”

    一航避之不及,已经看见个绯衣女子托着嵌银玉盘盈盈而来,见到一航,也吃了一惊,旋即低声笑问:“一航大师也在,要不要一起用点?”

    一航合十道:“阿弥陀佛,泉州城内粒米皆无,这燕窝…”

    “泉州城内粒米皆无?”绯衣女子“嗤”地一笑:“大师有所不知,这金丝血燕便是泉州知府托人送来,说是市价一两已在二十两银子,我倒不信,知府衙内也是粒米皆无。”

    武田义信目光中已经有冷蔑不屑的神色,随手捧起一碗燕窝,略尝了一尝,就连碗一起掷入院中,懒懒道:“这样的货色,也感拿来孝敬…大师,我对出家之人,一向尊崇,你只管好生参悟佛法,尘俗之事,还是少问为佳。”

    一航脸色剧变,低头道:“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已颇带了三分坚定。

    一航的眼光已经变得沉静淡定,转过身去,大步就向外走。

    “大师,留步。”武田义信随手拔起了插在桌面上的筷子,笑嘻嘻道:“在下一个不小心,弄坏贵刹佛物,该死该死。这一百两银子,大师拿去罢。”

    时年物价虽然颇高,但纹银百两,还是一个小康之家终年难得一见的数字。一航心思瞬间已经千回百转,还是回过身,接住武田义信指缝里的银票,沉声道:“老衲替泉州百姓多谢施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望着一航远去的背影,武田义信好像看见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忽然拍了拍小林野的肩头,大声道:“小林,看见没有…这就是中国人,面子再重要,也敌不过里子的。”

    小林野只是轻轻掸了掸肩头,懒懒道:“我看见了…只是,太郎,我和你看见的,不大一样罢了。”

    武田义信一怔,讷讷笑道:“不错不错,我们日本第一的剑客,看见的东西与平常人总是不太一样的…阿野,粮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小林野不回答,只是低头向往走去,大声吩咐着:“烧水…我要沐浴。”

    当时,晋江人张宪冕分巡岭东,下令潮州等处商人从海道运谷来泉,平价售出,救济灾民。这前前后后大批粮食,可谓寄托了泉州合府百姓的性命,也算苍天庇佑,一路之上风平狼静,转眼立泉州港不过百里,扯起顺风帆来,不消半日便至。

    三百余艘运粮船,连天扯起帆影,领航大船上的船工多半是闽南乡人,思乡心切,手脚更是麻利起来。

    押船的乃是一名千户,名叫杨喜,三十余岁,水陆弓马都颇是娴熟,南疆沿海一带倭寇横行,海盗不断,这一路提心吊胆,眼见就要到港,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他倚栏而立,放眼望去,只见海天一色,碧空如洗,只是远处海狼泛着点点白影,偶有白鹭掠过,一派祥和。

    “此情此景倒真是——”杨喜一时只觉得胸中诗意沸腾,但一时脑子空空如也,却无论如何接不了下句。

    “杨爷又诗兴大发了么?”此船的船主姓陈,心情也是不错:“杨爷武将出身,还满腹诗书,真不是我们这群粗人比得了,比得过。”

    “咳咳…”杨喜想了半晌也没想出应景诗句,讷讷道:“陈老板又说笑了…我就是看这天蓝海蓝的,平日风里来雨里去也没留心,今日一闲下来,才觉得海天壮阔啊,你看那一只海鸥,飞来飞去,何等逍遥自在!”

    “嚯!杨爷,您这玩笑可开大了,您这吃朝廷俸禄的,怎么和一只鸟——”陈姓船主的脸色忽然变了——远远的一点白影竟是急速靠近,眼力好的已经见到是一只雪白木筏,木筏上隐约站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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