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恋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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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8/9页)

生和陪床,以防止任何事故。为了找来这些人,得有人去从床上叫起来,还得领他们来。这只有她的丈夫能办到。这段时间里她将留在病人身边。她,这是义务也是权利。她只是完成她作为一个朋友的作用,作为一个女人的任务。加之她愿意这么办,谁也劝阻不了她。

    她的论点是明智的,应该同意,于是大家决定照这样办。

    她已经站起来了,一心想他们动身,急着盼到他们早早走远好单独留在这儿。现在为了当他们不在时,一点不手忙脚乱,她听着医生的嘱咐,努力争取理解、记住、一事不忘。画家的贴身仆人站在她的旁边也在听,他的后面是他的妻子兼女厨师。她在开始敷药包扎时帮过忙,用点头表示她也一样懂了。等到伯爵夫人像上课似的复述完了这些指示,她就催这两个男人快走,并且对她的丈夫反复说:“快回来,最要紧的是快回来。”

    “我用我的双座车带您去,”医生对伯爵说“它会带您跑得快些。一小时之内您就会回来。”

    在动身以前,医生重新检查了伤病人很久,为的是让自己放心病况。

    纪叶罗阿仍在犹豫。他说:“您不觉得我们这样做有什么不谨慎吗?”

    “不,没有危险。他要的只是休息和安静。纪叶罗阿夫人必须注意不要让他说话,也尽量少对他说话。”

    伯爵夫人愣住了,接着说:“那么不得对他说话?”

    “啊,不,夫人。请拿张椅子呆在他旁边。他会不觉得孤单,觉得舒服。可是别让累了,别让说累了或者想累了。早上九点钟的时候我会来。再见了,夫人,我向您表示我的一切敬意。”

    他深深地鞠躬,走了。公爵跟在后面反复说:“您别着急,我亲爱的,一小时以内我就会回来,您就可以回家了。”

    等到他们动身了,她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接着是双座马车在马路上越走越远的车轮声音。

    仆人和女厨子呆在房间里听候命令。伯爵夫人放了他们的假。

    “你们退下去吧,”她对他们说“要是我需要什么的时候我会打铃。”

    他们也走开了。这样她就单独在他身边。

    她回来紧靠着床,将她的双手放在枕头的两边,也就是这个亲爱的头的两边,她弯下腰端详它,后来她紧紧靠近他的面庞,像朝着他的皮肤上低声说几句话似的:“是您自己将您扔到车下去的吗?”

    他尽力好歹算微笑地回答说:“不,是它压到我身上来的。”

    “这不是真话,是您。”

    “不,我向您保证这是它。”

    安静了一会儿。在这一瞬间,这两个灵魂在目光里相互缠绵,而后她低声说:“唉!我亲爱的,亲爱的奥利维埃!真不该让您走了,没有把您留下!”

    他确信不疑地说:“这事我迟早总会发生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他们仍然互相看着,想设法看到他们更秘密的思想。他接着说:“我不相信我会复原,我太痛了。”

    “您很痛?”

    “噢,是的。”

    再弯下一点腰,她将嘴唇轻轻压到他的前额上、眼睛上,而后轻轻慢慢地吻他的两颊,柔和得像抚慰似的。她翘起的嘴唇刚刚碰到他,发出孩子亲吻时作出的轻微吸气声音。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他任这阵温柔轻巧的抚爱一阵阵降临他的身上,它们好像使他平静,清凉,因为他收缩了的脸比以前抽搐得少些。

    后来他说:“安妮?”

    她停下了吻,听着:“什么?我的朋友。”

    “您得允许我一件事。”

    “我允许您的任何要求。”

    “假使我在天明之前没有死,您发誓给我将安耐特带来,一次,就只一次!我真不愿意在没有再见她之前死掉…您想想明天…在这时候…我也许…可能我会永远闭上了眼睛…而我将永远看不见你们…我…看不见您…也看不见她…”

    她止住了他,心都撕碎了:“唉!您别说了…您别说了…是的,我答应您带她来。”

    “您发誓?”

    “我发誓,我的朋友…可是,您别说了,别说话了。您使我极痛苦难受…您别说了。”

    他脸上所有的皱纹都起了一阵急骤的痉挛,等痉挛过去后,他说:“要是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一会儿了,那一点也不要浪费,让我们利用它说声永别了。我曾太爱您了…”

    她低声叹息说:“而我呢…我一直都这么爱您!”

    他仍然说下去:“我是靠您才有好运气的。只有最后这些日子才是难过的…这一点不是你的问题…唉,我可怜的安妮…人生有时何其悲惨…死又何其艰难!…”

    “别说了,奥利维埃,我求求您…”

    他继续说,没有听见她的:“要是您没有生这个女儿,我这一辈子多幸福…”

    “别说了…我的天…别说啦…”

    他是在想,而不是在说:“唉!创造生命、创造人的这一位太盲目了,或者太坏了。”

    “奥利维埃,我求求您…要是您曾爱过我,就别说了…别再这样说了。”

    他细细看看弯身对着他的脸,她也那么苍白,她也有一种临死的气色,于是他缄默了。

    她于是坐到了围椅里,靠着他的床,又握住了他伸在床单上的手。

    “现在我禁止您说话。”她说“不要再动,您想想我,我也一样想您。”

    他们重新开始相互看着,不动,由他们肌肤的炽热接触连在一起。她轻轻地摇着她握住了的发烧的手,他略略闭拢一点手指来答复这种照拂。这种捏紧每次都给他们诉说了点什么,使他们想起他们已经结束的一点儿回忆,激起了在他们记忆中已经停滞的往事柔情。每次捏紧说的都是一个秘密的问题,又都是一个隐秘的答案;伤心的问题和伤心的答案,一桩古老爱情里的“您还记得吗?”

    在这次临终的,也可能是最后的一次幽会里,他们的灵魂又重沿着岁月追溯两情眷恋的历史。在这间房里除了火花的爆裂声外,听不到别的声音。

    像是从梦中醒来,他吓得一跳猛然说:“您的信!”

    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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