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恋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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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2/3页)

一个个大厅走了好久好久。一面指点给她们那儿是盥洗室,给她们讲解主题。和她们在一起,他感到高兴,她们也让他高兴。

    伯爵夫人忽然问道:“什么时候啦?”

    “十二点半。”

    “我们快吃饭去。公爵夫人该在勒多瓦央饭店等我们。要是我们在厅里找不到她,她要我领你们去。”

    这家设在树林和灌木丛小岛中的餐馆看来正当用餐高峰,拥挤繁忙不堪。一阵阵由谈话声、招呼声和杯子餐具的碰撞声组成的嗡嗡声传来传去,从所有的窗户里和敞开的大门里冒出来,供那些用餐的客人围着坐的、排得紧紧的桌子已经成行地扩张到附近的街上。在走道附近,那些侍应生跑来跑去,听也听不清,慌慌张张,伸直的臂膀一直到指尖上都托着装rou、鱼、水果的盘子。

    在圆形的长廊下,挤着一大群男男女女,简直成了活人堆。所有的人都在笑、嚷、喝酒、吃东西,被酒弄得高高兴兴。到处泛滥着有时会在日照和煦的日子里降临巴黎的欢乐。

    一个侍应生过来领着伯爵夫人、安耐特和贝尔坦,到公爵夫人在等他们的预定包座去。

    一走进去,画家就看到了法郎达侯爵坐在他的姑母旁边。他殷勤微笑地伸出了胳膊,好接过伯爵夫人和她女儿的伞和大衣。画家对此感到一肚子不高兴,突然起了想说点儿惹气的粗鲁事情的念头。

    公爵夫人说她是碰上了她的侄子,而缪塞基欧则是被艺术大臣找走了。贝尔坦想到这个自认为美男子的法朗达侯爵打算娶安耐特,他就是为她来的,还已经认定她将以他的床寝为归宿,禁不住反感恼火,好像有人忽视了他的权利,一项神秘而崇高的权利。

    等到坐席的时候,被安排在年轻姑娘旁边的侯爵带着一副急于求爱的男人的殷勤派头,忙着侍候这位姑娘。

    在画家看起来,他好奇的眼神既放肆又总在捉摸什么,他的微笑显得近乎温情也近乎知足,一种正式的却又亲密的殷勤派头。在他的言语之中已经露出了有什么事即将决定,好像要宣布即将占有捕获物。

    公爵夫人和伯爵夫人像是保护并承认他这种求婚者的举止,而且彼此还交换同谋的眼色。

    中饭一吃完,大家又回到展览会。在那些大厅里人群如此乱糟糟,简直没有方法插足。一阵阵的热气,旧衣裙在人身上散出的陈旧气味使里面的空气混浊倒胃。人们不再看那些画,却着脸和打扮,找那些出名的人。有时为了让那些抬着双折梯嚷着“小心,先生们,小心,太太们”的漆匠通过,厚厚的人群里再一阵拥挤,暂时让出一条道来。

    过了五分钟,伯爵夫人和奥利维埃发现他们和大队分开了。他想去找别的人,可是她靠在他身上对他说:“我们这样不挺好?让他们去吧,既然已经约好:如果我们弄丢散了,大家就在四点钟的时候到配菜桌前去碰头。”

    “这也实在。”他说。

    可是他已经满脑子只想到那位侯爵陪着安耐特,继续在她身旁说些故作风雅的调情话,一派自命不凡的滑头神气。

    伯爵夫人念叨说:“那么您永远爱我?”

    他忧心忡忡说:“真的,一定的。”

    于是他目光越过簇簇人头上面,想设法找到法朗达的灰色帽子。

    她感到他心不在焉,想把他引到她的思路上来,她接着说:“您知道我多么欣赏您今年这幅作品。这是您的杰作。”

    他微微一笑,一下子就忘记了那对年轻人,而只记起他今天早晨的忧虑。

    “真的?您觉得?”

    “是的?我最中意它。”

    “它让我费了不少劲。”

    她长期以来就很清楚,对一个艺术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断地亲切鼓励。于是用了一些温存的字眼,她将他又捧来劲了。受了哄,被鼓舞起来变得高兴了以后,他又开始说起话来,在这样一大堆嘈杂的动荡人群里,只看她,只听她的。

    为了感谢她,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想搂您,想得发狂。”

    一阵热流穿过了她的全身,朝他抬起了她发亮的眼睛,她重复她的问题说:“那么,您永远爱我吗?”

    于是他用她想要的、而她方才一点没有能听到的音调说:“是的,我爱您,我亲爱的安妮。”

    “经常在晚上去看看我。”她说“现在我女儿在,我不会经常出去。”

    自从感到他这意外的感情复苏,她受到了一种剧烈的幸福冲击。自奥利维埃白发苍苍,爱情变得平缓了以来,她现在已经不太怕他会被别的女人勾搭上;但是非常怕他用结婚去逃避对孤独的恐惧。他这种恐惧由来已久,而且日益增长,使得他的心里产生了不现实的设想,希望能尽量的靠近她,免得在他空空的宅邸里冷冷清清地度过长夜。她没有法子老找他来,将他留下,于是给他想了好多分心的办法,让他到剧院去,将他拉到社交场里,宁愿知道他在女人堆里而不要他在家中发愁。

    为答复他私下的想法,她接着说:“啊!要是我能让您总在身边,我真不知道会怎么宠坏您!答应我常来,因为我不太会常出去了。”

    “我答应您。”

    一个声音忽然在她的耳边低声说:“mama。”

    伯爵夫人一惊,转过头去,安耐特、公爵夫人和侯爵过来和他们会齐了。

    “四点了,”公爵夫人说“我很累,我想走。”

    伯爵夫人回答说:“我也要走了,我也不行了。”

    他们走到了从挂着成行素描、水彩画的长廊出去的内楼梯上。楼梯俯临下面展览雕塑作品的玻璃大花园。

    从楼梯的平台上可以看到,玻璃暖房从这一头到另一头满是雕塑。它们绕着绿色大树,排列在路径上,高踞在遮住了地面和小径的黑黝黝人群波涛之上。那些大理石像成干个从这幅由帽子和肩膀组成的黑毯子上面冒出来,戳出好多窟窿,白得像在发光。

    当贝尔坦在出口大门那儿向女宾们致敬时,纪叶罗阿夫人低声问他道:“那您今晚来吗?”

    “那自然。”

    于是他回到了展览会,和那些艺术家们谈谈一天的印象。

    画家们和雕塑家们在餐桌前围着雕像分成堆站着。在那儿,人们和往年一样支持或者攻击同样的观点,对差不多同样的作品发表同样的评论。平常奥利维埃会对这种争论感到激奋,他善于反击和发起出人意料的进攻,拥有他引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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