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邯郸冰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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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冰释 (第3/6页)

眉,略一颔首,语意含糊:“也许。”一言带过,他看向我,掖了掖锦被,又道:“只是害你刚醒便要随着我奔波劳累,那药居是夏惠的地方,对我而言多待片刻便是片刻的危险和受阻。望你明白。”

    我点点头,柔声:“我懂。”

    “乖,”他笑笑,道“你安心休息就好,诸事我自有打算。放心。”

    我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掂量片刻,忽然出声问他:“楚国靠近晋国,历来征伐不断,自聂荆继位后战火方停了下来。不知姑姑此时是想战呢,还是不想战?”

    他闻言眸亮,看着我,但笑不语。

    “只是姑姑的能耐怕不能说动聂荆,”我侧首,自他掌中收回手指,弯唇浅笑,闭上了眼,声音看似无比悠然随意“怕只怕,插手进来的将是与楚国王后有关的夏国王族。”

    “夷光…”晋穆唤着我的名字,声音靠近过来,渐渐地,有温软的鼻息扑在我的脸上,言词不掩赞赏,感慨着“你当真聪明如此。”

    我睁眸,浅笑依依:“喜欢?”

    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额角,嘴里轻轻叹道:“这样的你,让人何止喜欢?”语罢不说,他凝了眼眸紧紧望住了我的眼睛,炫然夺目的光芒一抹抹划过那逐渐深邃暗沉下去的眸子,耀得我微微头晕。

    “不怕我太聪明,跟在你身边反而误事?”我好嗅醒他。

    他低声笑,扬眉弯唇的刹那,那俊朗容颜突然间透着股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带着仿佛能狂噬人心的张扬魔力,瞧得人心驰神摇。他用指背揉了揉我的脸颊,轻声道:“不怕。”

    我好奇他的自信,便问:“为何?”

    “我的夫人会背叛我?”他一睨眼,反问坦荡。

    我勉强笑了笑,心中顿沉。

    默了一会,我记起一事不禁又问他:“我那小舅舅今日着急离开药庐下山是因为?”

    晋穆笑:“这有何费解的?天下之大能让他恼怒如此的,自然除了我便唯有豫侯了。”

    “与你无关?”

    他整整宽袖,坐直了身,笑得一脸明朗从容:“我说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我轻哂摇头,又闭上眼睛。

    “才不信。”-

    夏国此番费尽力气地明算晋国、暗算齐国,诸策高明,纵是无法唾手得利,却也可一试深浅,抑或乱敌部署。如今齐国事看似暂平,然胜负目前实难分清,南梁仍是一盘迷局,局下暗潮晦涩汹涌,下不好便是全盘倾覆。纵是无颜独占天下两国,实则也是胆战心惊,费神费力,步步皆营。

    而晋国祸乱纷扰,强后干政,久不处事的襄公一旦露面便是先“囚”其子,群臣利益岔道,斗得犹是热闹。如此下去唯有两条路,一则整个晋朝血流盈目惨不忍睹,一则主权者利用祸端看清朝堂之分,干净利落地根除后患后,安享长久太平。

    照无颜和夏惠对晋襄公的认识而言,两人必然已算定后者方才是此番祸乱的最终结局。此局角逐中,小棋子的牺牲在所难免,按无颜之前与我所说,三家试探,探的应该不仅仅是晋国这渊深水。若我猜测不错,因晋国国乱将扯出三国斥候密探竞相杀戮驱逐的狂潮。

    此事一旦定,晋国下任国君定,天下形势也将重定。

    晋穆手中军权和人望已然注定将来晋国命运如何,夏与齐要趁乱获得什么好处的话,看只看,姑姑的能耐究竟有多大。表面的局势是这般理解,但夏惠和无颜暗处动作必然不会少。晋要逃此劫,或难,或易,但看姑姑和晋襄究竟情深几何。

    而药庐里晋穆和夏惠那一长谈…

    我蹙蹙眉,思及此处心中不免顾虑。

    夏惠恼怒离山的缘由怕是与无颜和晋穆皆逃不了干系,他们三人谋略有道,或敌或友朝夕变幻,抑或本就似敌似友得叫天下人双眼迷惑。如此,那药庐所谈定然与齐有关,却不知他们算得哪一步,而无颜那边…

    我伸指敲了敲长塌的扶手,思绪沉落,一策上心-

    近暮入楚。

    至夏楚交界的雍州重镇丰阳。

    黄昏,人未歇。街上彩灯相连,骏马交驰,雕鞍如云,马车往来频繁,人影团簇拥挤,喧哗声起伏,柔绵的丝竹声自街道高楼上袅袅散开,荡出一缕安平盛世的清音。晋穆掀帘看着车外街色,面色沉了沉,静默得有些异样。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忽觉好笑:天下四国其余三国正争得你死我活,殊不知已沦为弱国的楚竟能这般安享局外,休养民生,不管征伐谋夺,将国家治理得倒是别有一番天地。再想想,又觉神思一凛,想那楚桓必然是神人,知聂荆继位需得时间磨砺其君之威严、其主之手段,定西夏亲缘,赎北晋城池,与东齐盟约,竟能在逝去前为楚谋局至此,聪明之处可称天下绝无。

    晋穆放下车帘,微微一叹,拿了竹简靠近车内已燃的灯火,眸色平静。

    我坐起身让出长塌,取过他手里的书,劝道:“你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劳累整天,不累么?休息一下,如何?”

    晋穆伸指按按额角,颔首不语。

    途径一处酒肆,酒香nongnong,直窜入鼻。

    晋穆吸鼻嗅了嗅,抚掌笑道:“好酒。”

    我微愣。转眼他又掀了车帘,命令骑马跟在车后的狐之忌:“去街旁酒肆帮我卖些酒来。”

    “诺。”狐之忌应下,纵马离开。

    虽当日曾和无颜笑言说晋穆和伏君跟随英蒙子必然是小酒鬼,事实上,我却很少见到晋穆喝酒。我侧身倒茶给他,不解:“你当真喜欢喝酒?”

    “当真?何意?”言罢又不待我回答,晋穆笑笑,接过茶杯浅抿一口,又道“那酒我买了送人的。”

    “谁?”

    晋穆笑而不答,指间摇晃着茶杯,神色微动:“桃花公子果然不简单,来楚短短数月便治得楚国如此,叫人心服蕊,不过可惜…”话语一顿,他不再说,只仰头将茶喝下,起身走去长塌上躺好,闭上眼睛,这才记得喃喃着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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