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她 (第3/4页)
知道。”老外婆张开没牙的嘴,一字一句如同声讨:“你爷爷不是好人,他诱jianian大小姐使她怀孕,出了事便抛开她跑掉。大小姐偷偷找人打胎,结果死在乡下,一尸两命!” 我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人被抽空一般,原来我心目中那梁祝般凄美的爱情经典竟是这样的血腥而残忍! 朦胧中听到老外婆继续说:“小姐死后,老爷觉得丢人,只对外说是女儿暴病。你爷爷看到报纸,便跑回来奔丧,演了一场哭灵的好戏。” 我听出破绽,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反问:“既然黛儿祖父已经抛弃陈大小姐跑开,为什么后来又会回来哭灵?” “那是为了谋财!”老外婆有些激动,声调却依然沉静——看破了生死真伪的老人,80年的经历抵得过万卷书的智慧——“他狼荡成性,勾引大小姐原没什么诚意,只把她当寻常农家女孩儿。直到出了事,他才从报纸上知道原来大小姐的出身那样了得,后悔自己错过了金矿,便又跑回来哭灵,故意撞破头好赖在陈家养伤。” 我越听越怕,只觉得浑身发冷。我宁愿这一切不是真的,我宁愿这个巫婆般的老人没有来过,我宁愿自己没问过这个问题,我甚至恨不得立刻把这不速之客的老外婆推出门去,以免听到更可怕的真实。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我听到黛儿的声音在问:“那为什么太爷肯把小奶奶再嫁给他,小奶奶又自愿答应这门亲事呢?” “他住进陈家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二小姐。二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和大小姐完全两个性子,一心要和男人争高低的。她最不服气的就是老爷把大部分家产都记在儿子名下,一心要找个人和她打伙儿抢她哥哥的家产。她其实早就看穿了你爷爷的心思,却满佩服他的心机手段,他们两口儿狼狈为jianian,二小姐寻死觅活地要替她jiejie出嫁,你爷爷又拿大小姐失贞的事要挟老爷,说要是不答应就把这件事扬得天下皆知,老爷爱面子,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但不久就给了他们少少一份家产让他们自立门户去了。” 屋外天光渐渐暗下来,无休止的雨声却依然清晰地淅沥于窗上。屋里没有开灯,老外婆念咒般的叙述徊响于屋中,仿佛一只只振翅扑飞的蛾子,扑得人心头阵阵悚然。老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却丝毫不知疲惫,讲起别人的往事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使她越说越精神。可怜我却愈来愈萎缩,恨不能堵上耳朵,却又忍不住听她说下去。 “他生气二小姐没手段,不能让他大富大贵,所以就以怀念大小姐为名,故意让二小姐做续弦来羞辱她。老爷死后,二小姐找到关系迁往香港,临走骗哥哥说先帮他带钱财过去,然后再把哥哥弄过去,谁知一走就没了动静。要知道,那时候去香港的船票很难搞的,连少爷不也留下来了?” 黛儿插嘴:“少爷?” “就是你爸了。” 黛儿苦笑,仿佛听到有人叫自己老爸做少爷颇不习惯。“可是爷爷与小奶奶还是一起过了五十年,前不久还庆祝金婚呢,他们,总归是有一点真感情的吧?” “真感情?”那老人不屑地一笑“你爷爷那种人会有什么真情?就是二小姐也是一个无情的人哪。他们合伙儿骗了大爷,也就是你舅公的钱,发了家。可是一点儿不念着旧情,‘文革’那会儿,大爷一家人穷得只差没去要饭,好容易托了关系送信到香港求二小姐接济点儿,二小姐可是理也不理,还推脱是你爷爷不许。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得跟明镜儿似的,那时候虽然主事的都是男人,但是二小姐可是个有心机的,不论做什么事,都坚持要两个人签字,在内地是这样,想来到香港后也是这般吧。他们两口子一直互相提防厌恨,却始终不能分手,就是这个道理了…” 我整个的心神被她的叙述吸过去,吸过去,吸进不知底的过去。而这时身后有奇异的声音响起,铿锵刺耳,强行将我从罪孽的轮回中挣脱出来。我好久才弄明白,是那个时髦少年,正坐在电脑前自个儿打电游呢。我定一定神,抓住一个疑点不甘地问:“可是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主人家的事,你怎么会了解得这样细?” 老人桀桀地笑了,笑声里充满怨毒:“是他自己酒后在枕边亲口告诉我的——我,也是被他祸害过的人哪!” “蓬!”心中那座瑰丽而虚幻的蜃楼炸裂了,天坍地陷,废墟中无数的尘烟飞起,在光柱里妖娆地舞,绝望地挣扎。 灰飞烟灭的冷。 我深深后悔,后悔知道故事的真相。 回头再看黛儿,她的脸已经完全褪至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般。 这整个下午,我们沉默相对,再没有一句对话。 忽然想起小时去过的“鬼市”后来发现是小偷市场时的心情,怎能相信,心中那至善至美的爱情故事,真相竟会如此丑陋残忍? 当晚,那位白衣的陈大小姐又来了,这次,我已经知道她怀中的婴儿是谁。我在梦里问她:“你要对我说什么?” “
阻止她!” “谁?你要我阻止谁?” “
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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