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东升_第一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一章 (第4/6页)

五棍一换人!”

    这番交代,自有特别含意。当凡“用心打”或“五棍换人”二者任出一言,犯入便无活理,更何况两者并宣?潘侍郎此命休矣!

    四十廷杖,换了八个人。

    真个是棍棍见血——轮到第六个人打时,潘侍郎那里已没有了声音。八人杖毕,不用说,早已是血人一个。

    瘦子太监走过去看看,一片血rou模糊。棍杖所及,连带着腰胯遭殃,犯人的一根脊椎亦为之生生折碎,焉能还有活理?

    试试口鼻,已是没有出息。

    “哧!”打鼻孔里出了股子斜气儿。

    “死啦!”

    那意思不像是死了个当朝大臣,或者是一个人,倒像是死了一只狗、一只猫。

    那边上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瘦子太监缓缓地转过身子,喜孜孜地移动着脚步。

    说是“报丧”其实是“报喜”最起码朝廷里又少了一个专门作对,看着就讨厌的人,岂不皆大欢喜?

    寒嗖嗖地起了一阵子风。

    不期然灰羽翻飞,又看见众鸽的翩跹、云集…

    有女怀春

    李老大人亲来发葬,留下了两千银子。

    临走的时候,洒落了两行老泪,一面亲手挽起跪在地上的潘夫人和她女儿潘洁。

    目睹着这一双寡母孤女,老大人不免触动伤怀,再一次涌出了热泪。

    “伤心的事总算完了——入土为安,你们也都尽了心,他如地下有知,也该闭上了眼睛…”

    “老大人…”

    女人总是女人,事到临头,便似只有哭之一途——倒是她女儿“洁”姑娘,看起来还算镇定,轻轻地推着母亲,唤了一声“娘”亲自上前,移过来一张椅子。

    老大人摇着手:“姑娘,你就别张罗我了!”

    早就听人说起,潘照有个姑娘,年方十六,出落得异常标致,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自幼就许配了人家。

    那个未过门的亲家洪大略,也赫赫有名,目前官居山西巡抚,兼着“太原镇”的总兵,与潘照过去是同科的进士,又是结拜兄弟,最是要好,这一段佳话,也就不胫而走,传遍仕林。

    李老相阁老早就听说了,不免向着眼前的故人之女,特意打量了几眼。

    白哲、秀丽,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个头儿似乎偏高了些,虽有一身重孝,却不掩玉洁冰清。

    潘照有女如此,虽是无后,原也差堪告慰了,只是碰着了眼前这般光景,夫复何言!

    打量着对方母女,既是故人身后,有几句肺腑之言,却是不能不说了。

    灵堂里冷冷清清,素联高飘,除了丧家的几个下人,倒是没有外人。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再没有比官场更势利现实的了。

    比较起来,李东阳李老相阁的不畏权势、雪中送炭,诚属难能可贵,可他的支援与同情,却贫瘠得可怜,不过只限于几句临别赠语而已。

    “我劝老弟妹稍稍安顿一下,这就带着姑娘走吧…”

    “走?”

    未亡人一脸的迷惘,竟似还不曾想到了这一招儿。

    “不能在这里再住下去了…”

    他的跟班听差扶着他暂时在椅子上坐下来。

    “老大人的意思…”

    “别等着过七期了,走吧,到山西去。”

    潘夫人这才忽然明白过来。

    这件事她岂能会没有想过?只是眼前琐事忙昏了头,总是定不下心好好想过。老大人这么一提,她才恍然似有所悟。

    “越早走越好,到了山西,见着了洪大人,就好了…你们的交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听去山西,洁姑娘可就悄悄地垂下了头。

    潘夫人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讷讷道:“原说是明年春上…谁又会知道碰见了这种事…”

    说着她可就又淌下了眼泪。

    老大人双手拄着紫藤木的龙头拐杖,所谓的“八十杖于朝”虽说如今还早了几年,却是承惠先帝的遗嘱,这根“龙杖”是他七十大寿时,先帝赐赠,他老人家自受杖日起,便老实不客气地持之上朝了。

    “事非寻常,洪大人理当照顾…这件事还不便张扬,要快。身边还有什么得力的人没有?”

    话方出口,老大人也就自知失言。

    潘侍郎就算廷杖不死,廷谕已是削为平民,哪里还能有昔日排场?

    “回头我派两个人过来,护送你们,一两天之内,收拾收拾,这就走吧!”

    “老大人的恩典…我们母女也…只有拜受…”

    潘夫人眼睛一红,拉过女儿,正要下跪,老大人却伸出胳膊挡了驾。

    接着他在那个跟班的搀扶之下,抖颤颤地站了起来,这就要走了。

    为免招摇,老大人的八抬大轿穿门直入,除了四个便服侍卫之外,一班仪仗全然免除。

    上轿子的时候,老大人拄着他的“龙头”拐仗道:

    “等着我差来的两个人…很可靠的两个人…”

    他说:“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要不然你们就走不了啦。”

    潘夫人一面收拾着东西,把潘侍郎生前最喜爱的一口传家古剑由墙上摘下来,转手交给女儿潘洁。

    洁姑娘接过来,用布掸着上面的灰,不禁有些发呆。

    她想起了父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我家只有这个女儿,这口名剑又要来何用?”

    又说:“留着吧,留着作为将来女儿出嫁时候的嫁妆!”

    这些话当年听来只是好玩,有些害羞…这一刹那回想起来,却似有千钧巨力,紧紧压置心头。

    潘夫人似乎发觉到了,瞧着她,微微一笑,有些苦涩的意味,说:“那孩子今年总有二十了吧,不知道读书之外,练过剑没有?要不然可惜了这口好剑…”

    洁姑娘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说来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在一块玩过——如果没有记错,他比自己大四岁,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