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及众生相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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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11/19页)

尔策的眼泪是不是真的?一杯掺苏打水的威士忌还未喝完,他的眼睛里就渗出了一些眼泪,他不好意思地将泪水揩去。“难道莱尼父亲之死能赖我吗?怪我?为了此事,难道就要像回避瘟疫一样回避我吗?说到底我难道不是想给莱尼父亲一次真正的机会?连三岁孩子和外行人都能看出,他即使当一个好抹灰工也不够格,即使用最好的材料他也干不好。至于他那个瓦工队,得啦,人们用他们,因为找不到别人了。可是他经手的房子,过几天天花板就掉下来,或者是墙上的白灰一片片往下落———泥瓦工手艺他根本就没有学过,不会扔灰,不会使劲。他不想再做生意人,有意当无产者,这都是坐牢或蹲集中营时想入非非,或者是同他一起坐牢的共产党人向他灌输的结果。对您我可以说,看到这个从前曾引起轰动的大人物是个真正的废物,连墙都不会砌,真叫人大失所望。突然,他开始推着一辆旧手推车,带上几只铁皮桶、一把泥刀、一把抹刀和一把铁锹,走街串巷,登门找瓦工活干,换点面包、土豆,有时是一支雪茄烟,这其实也只是一种赶时髦。至于每天傍晚在莱茵河边上坐着,同女儿女婿和外孙一起,唱唱歌,观看过往船只———这可不是一个具有巨大组织才能和胆略的人干的事啊!我曾多次向他提出公平的建议,对他说:‘格鲁伊滕,您看,三四十万马克是我现在有的,怎么也吃不准是否该用来购买固定资产或比较保险的资产,您就拿去做买卖吧,等通货膨胀过去了再还给我,不按一比一,不按二比一,不,按三比一归还,不要利息。您是一个明白人,知道现在这种拿香烟当钞票用简直是胡闹,这对那些从集中营回来的虚无主义者来说倒合适,他们在营里没有烟抽;对孩子和有烟瘾的、被炸得无家可归的女人或军人寡妇来说这倒合适。您我都很清楚,有一天香烟又会只值五芬尼或至多十芬尼,您今天五十五芬尼买进一支,一转手卖五十六芬尼,这是胡闹,如果您想把香烟囤积起来,等到钱又值钱的时候再卖,那我向您预言,您的五十五芬尼只能卖五芬尼,香烟到那时如果没有发霉的话。’他哈哈大笑,以为我想劝他做香烟买卖,其实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哦,我想,他当然会开一家建筑公司的,他要是机灵一点,可以标榜自己是政治上的受迫害者,可是他不愿意。最后我的钱总得派用场呀,那时候做房地产生意没有多大赚头。莱尼如果及时把她的房子以五十万的代价卖给我,我是会立下字据的,保证向她提供一套住宅,不收房租,供她用一辈子。可她把房子卖给了霍伊泽,霍伊泽给了她什么呢?课税标准价格的四倍:总共六万马克,而这是在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令人难以置信!嗨,用场,我的钱却派不上了———我尽量花钱,买家具、画、地毯,甚至还买书,但始终还剩下这三四十万现金放在家里。于是,我想出一个主意。大家都笑我说:‘佩尔策变得有人性了,第一次做了蚀本生意。’我做什么呢?我收购废钢,不是什么都收,而是专收优质钢梁,当然是合法的,我可以说是尽可能地搞到了拆毁废屋权———大多数人很高兴,这样一来就清除了他们地皮上的瓦砾。钢梁么,有地方堆放是关键,而地皮我有的是,于是就放手干!您知道,像莱尼或克雷默尔这样一个花圃工每小时的工资当时是多少?整整五十芬尼。而建筑行业一个小工呢,嗯,也许可以挣一个马克,运气好的话可以挣一马克二十芬尼,而且还有重体力劳动者补助票,凭票可以购买面包、油脂、白糖等。要弄到这种补助票,当然得开办一家公司,我这样做了,我的公司名称是‘拆房股份公司’。当我开始收钢梁的时候,全城有一半人都在笑我,因为当时有的是钢梁,全欧洲遍地都是钢,用不了两包香烟就能买一辆报废的坦克———嘿,我让人们去笑。我雇了四队工人,配备工具,弄到拆毁废屋许可证,将钢梁有条不紊地收集。因为我心想:你们笑吧,可钢总归是钢。那个时候,旧兵舰、坦克、飞机都可以白送,只要拉得走,而我也这样干了:拉走坦克;地皮我有的是,当时还没有盖房子。就这样,从一九四五年到一九四八年,我把我的全部资本都投上了:十万米优质钢梁,堆放在那里,码得整整齐齐。从一开始我就不搞工资等级表,不按每天八或十马克付酬。我搞计件工资,每米三马克,有时有的人一天能挣一百五十马克以上,这要看地皮在什么地方了,外加他们全都领到了最重体力劳动配给卡。这是额外的优待的。我们有条不紊地从近郊区向市中心推进,那儿都是大商店和办公大楼。在那儿搞要困难一些,因为钢梁上还带有好多混凝土,钢筋有时乱成一团,需要熔焊开。遇到这种情况,有时我当然也增加工资,每米付五六马克甚至十马克,这需要谈判商定,就像煤矿根据煤层位置进行谈判一样,好吧。莱尼父亲替我管这几个队当中的一个,他自己当然也动手干,按向我上缴的数量每天晚上领取现金:到手的都是现钞,有的人有时一天能挣到三百马克,有时当然只挣八十,但决不会低于此数。那时候,我的花圃的工人一星期还挣不到六十哩。全城有一半人仍在笑我收钢梁,收来的钢梁堆在舍恩施泰特街我的地皮上生锈,连已有的高炉那时候都正在拆除呢!不管我怎样坚持下去,即使只是由于固执。喏,我承认,这种活并不总是没有危险的,可我并没有强迫谁干啊,没有。条件一清二楚,交易一清二楚,两厢情愿,我而且并不过问,他们除此而外在废墟中还能找到什么东西:书籍和家用器具啦,家具什物啦,等等。这是他们的外快。人们笑得要死,他们走过我的地皮时总是说:‘佩尔策的钱在这里生锈。’在参加‘万年青’狂欢节俱乐部的朋友中,几位吹毛求疵、喜爱逗趣的人甚至有———建筑工程师之类的人物———一五一十地算给我听,有多少钱确实放在那里锈掉了。他们这一套都是从造桥等方面学来的,都有精确的面积数字,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这笔投资是否有利可图。可是,真奇怪,到了一九五三年,这些劳什子堆在那里已有五年到八年之久,由于当时住房紧张,房子,我想用那些地皮盖,光是这个原因,我就得把它脱手。后来我到手一百五十万马克现金,那时他们又都说我是投机商、无赖、发战争财或其他什么了。突然那些旧坦克也身价百倍了,还有那些卡车以及我顺便———当然是完全合法的———弄到手种种东西,这时两大块地皮都腾空了,我到手的钱都躺在那里睡大觉。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娘儿们永远也不肯原谅我的可怕事件出了。莱尼的父亲在清除前卫生局的废墟时,摔死了。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种工作有危险,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我发给危险补助,也就是提高了每米的固定价格,实际上等于是危险补助。老格鲁伊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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