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女史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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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5/8页)

自己也像个幽魂。

    天未亮,他已在后宫里四处走动。曾经,他天真地妄想,也许会因此在宫里某个角落找到福气。那当然只是妄想。

    他下意识地定向了云芦宫。六年前,福气在这里与他立下约定。六年后,没了主子的云芦宫并未挪作它用,如今竟已被丛生的杂草淹没,成了座废弃宫殿了。

    他走向亭子里,在石椅上坐下,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实现他给穆伦的承诺。

    他不能发狂,还不能。

    他还有四年的时间,这四年当中,他一定得找回福气。如果他现在就发了狂,那个约定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他找了那么多年、那么久,后宫再大,也仍有宫墙为界。在这小小的四面墙中,如果福气真的身在其中,他怎会找不到她?

    *********

    “…所以女子宜主德,并非才貌不重,而乃因后妃有德,则帝王家宁,家宁则邦兴,才与貌,配德而后能不衰,此安邦定国之道也…”

    精致的屏风后,覆着面纱的女史专心地宣讲这自古以来即流传不朽的女箴。当今世道,已有不少女子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大限制了女子的可能性,然而那只是纯粹扭曲了“德”与“才貌”之间的关连而已。

    试想一个有才貌而无内德的女子,必定恃才而骄,恃貌而宠,处处计较,费尽心机达成目的,无视于自己对其他人造成的伤害。那么这样的才,只是陋才,那样的貌,也是丑陋无比。

    埃气尽管不算认同天朝重男抑女的传统,但是女箴并非天朝君主制订,而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女书文字。后世人曲解女箴,大多背离了原始的诠解。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对女箴的解释是否符合原义,但起码是她能够认可、也能接受的诠释。

    尽管隔着一面屏风宣讲,但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后妃之间隐隐的暗潮。如今东宫虚悬,皇后的地位不如以往,群妃之间想必正算计着如何将自己的皇子送入东宫吧。

    结束了这一天的宣讲,她端跪在地,向后妃们行礼如仪。等候所有妃子们答礼后,她端坐席上,并没有马上离开。

    许久许久,连随行的宫女们都鱼贯走出昭阳殿了,福气还是维持相同的动作,等楼然来搀扶她,因为,她的脚又麻掉了。

    真是!这毛病大概是改不过来了吧。可不能让那些奉她为女师的后妃们发现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端端正正地坐在席子上。

    待经血重新活络之后,福气才让楼然伴着走出殿外。

    虽是冬雪日子,但昨夜雪止后,却天晴了。她的披肩忘在了殿里,楼然又回头去拿。

    冬阳和煦,她站在昭阳殿外头,忍不住仰起脸,享受那难得的温暖。

    几个年幼的皇子从另一个宫院边玩耍边朝这头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有着黑发黑眼,容貌俊秀,年约七岁的男孩,她认出他是兰贵妃所出的十九皇子。

    同样是七岁的年纪,福气忍不住拿十九皇子和当年七岁赋诗的隐秀来相比。

    眼前这名小皇子,恐怕比隐秀幸运太多了。

    以往在宫里遇见这些男性的主子们时,她通常会尽量回避他们。

    原因无它,她知道自己覆面示人,使得不少人想争睹她“无双”或“无盐”的容貌。她可不想让这些人失望,因为她谈不上“无盐”更称不上“无双”再者,她也不能让人认出她曾经是个小爆女。

    在皇子们追逐玩耍着来到她面前时,她稍稍往回廊退去,不料廊上早有个人站在那里,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福气无法呼吸。

    是隐秀。

    他一身白衣似雪,脚步轻缓如一抹魂魄。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埃气整个人僵立雪地上,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饼去,他们也有几次这样不期而遇的机会,但都因为距离遥远,她还可以藏住自己颤抖的双腿。

    可现在…他就近在咫尺。尽管容态憔悴,那双深邃如星的眸子仍仿佛能看穿一切世相的丑恶。他向来如此。

    尽管他看起来…沧桑了点,却也成熟了些;倘若过去他还有一点点年少的稚气未脱,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男人,也已是个十足十的男人。

    有一瞬间,福气觉得他的视线穿透了她的面纱。她不敢出声,怕他认出。她也不敢转身走开,生怕一动,虚软颤抖的双腿就会出卖她。

    因此她留在原地,不开口说话,不移动身形,仿佛一株梅花端立在皑皑白雪中,坚忍不屈。直到他率先开口。

    “你…”隐秀蹙着眉,心中有一份无法抹除的熟悉感。“我见过你。”他肯定地道。

    埃气倏然一惊,正要否认时,又听见他说:“是了,我的确见过,你是女史。”

    扁凭她以覆面示人,他就该想到才是。普天之下,能在宫中覆面的,也只有这个身分了。

    埃气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她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也不回应他的话。乍看之下很有孤傲的气度,实际上她已摇摇欲坠,偏偏又舍不得转开视线。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接近地看过他了。

    面纱下,她浑然不觉自己的目光正贪婪地收尽他的身影。

    他随意披散的发、宽松白袍下劲瘦的腰,挺拔身形,以及春月杨柳般的丰采。

    这是隐秀。

    不会再是其他人了。

    埃气突然悲伤地了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丰姿绝代的男子。她闭眼睁眼,都只看见一个隐秀。

    “你在发抖,你很冷吗?”隐秀犀利的目光没有遗漏掉她微微的颤抖。初冬的寒冷程度根本无法与天雪高原相比,虽然昨晚才下过雪,但现在雪止天晴,她衣着也不算单薄,竟还会颤抖,他想她应该十分畏冷。

    埃气也是个怕冷的姑娘。明明肤温远高于他,却还是怕冷怕得不得了。

    思及福气,隐秀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嗯。”久久,才得到女史一个简短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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