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女史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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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5/6页)

陪葬,也在所不惜。

    第三天,公主将云芦宫里的宫女全叫到眼前,对所有人说:“你们是我的侍从,今天不论我是死是活,都得准备好跟随我,别再哭哭啼啼惹人心烦。”

    鲍主话才说完,云芦宫便传出宫女们压抑的啼哭声。

    每个人都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公主若是死了,她们这些宫女也难逃一死。死亡是如此迫在眉睫,她们顿觉食不下咽,镇日以泪洗面。

    鲍主抗婚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决,但是多日没有进食,金枝玉叶的身体哪能负荷,她在第三天夜里就倒下了。

    埃气缩在宫殿角落,突然想起年节时与隐秀微服出宫,在御街上听见的挽歌,这才惊觉原来人命竟是如此地渺茫,随时都可能魂归蒿里。

    她已经十五岁,公主也不过才双十年华,如果公主真的不吃饭,饿死了,她也不用想当女史了,因为她也得陪葬。

    每个人都在哭。大家都还不想死。

    可一向爱哭的福气竟然哭不出来,她看着容颜憔悴的天朝第一名姬,心头突然浮上一种莫名的悲哀。

    每个人都在啜泣的时候,福气忍不住走到公主身边,低声询问:“公主,你为什么不嫁威武侯之子?”

    躺在床上,有点头昏眼花的芦芳有点讶异地转过身来,看着蹲跪在身前的小爆女福气。

    讽刺地,她笑问:“怎么了,怕跟着我一起死?”也想劝她改变心意?

    “是怕呀。”想了想,福气说:“而且你不吃饭,我们也吃不下,肚子真的好饿。”她今天也还没进食呢。饿肚子很难受,她决定等一会儿要去填一填肚子。

    芦芳仿佛没料到福气会说得这么直接,她冷哼一声。“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心软。即使你们全来当我的陪葬,我也不会有半点良心不安。”

    埃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公主,你究竟为什么不嫁威武侯之子?我听人说,那少将军武艺奇高、有谋略,身形魁梧俊俏,人品极佳,堪称是人中龙凤,君上亲选他来作公主的夫婿,很多人都称赞是一桩良缘呢。”

    芦芳冷冷一笑。“那又如何?不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另一个人,到底都是当今那圣明天子的决定,并非出于我自由的意志,那不是我的选择。”

    看着福气那似懂非懂的表情,芦芳有些生气地道:“你懂吗?福气,那不是我要的!”

    埃气很仔细地想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我懂不懂,可是我想,若是有人硬逼着我去做一件我不乐意做的事,我也会很难受吧。”

    鲍主没有回应福气的话,只是半坐起身,靠着床头道;“去取我的琴来,外头哭哭啼啼的,很吵。”

    埃气取琴过来,忍不住又道:“公主你别生气,生气很花力气,对身体不好。”

    芦芳只是哼笑一声,纤指弹起了琴,甚至还唱了一、两首歌。公主歌艺不算绝佳,离婉转动听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弹琴自娱还是可以的。

    多年后,福气偶尔忆起这件事,还记得当时公主歌声中的悲伤。她想三公主之所以如此易怒,也许泰半是因为身为帝女的关系。

    *********

    鲍主绝食的第四天,后妃们纷纷带着香气四溢的食物前来探视劝说,但是全被公主冷漠地拒绝。

    第五天,隐秀接到皇太后懿旨,要他到云芦宫劝芦芳放下身段,接受君上的赐婚,让整个事件收场。

    他听说芦芳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还听说,如果芦芳死了,所有云芦宫的宫人都要因此陪葬。福气是其中之一。

    因此他去了。

    见到福气时,他有点讶异她看起来心平气和,不像其他宫女愁容满面。那一瞬间的眼神交会,已经让他了解,福气懂得他的心情。

    他去看芦芳。

    芦芳已经身虚体弱,如花容颜仿佛在一夕风雨中凋谢零落,见他来,只哑声问了一句:“你是来劝我的?”

    隐秀摇头。他握住她的手,手足之情从未真正断绝。“不是。我来帮你挡下外头的那些风雨。”他知道再过不久,太医院那里一定会受君命前来这里强行灌食。

    芦芳也知道。因此她微掀干涩的唇角。“别以为我会因此原谅你,你、你一直没道歉…”

    隐秀笑说:“我不敢那么想,也不打算道歉。那件事不是我的错,我不是不毒的人,你不能因为我没喝下那杯毒茶就一直怪我。再说那天被父皇叫到朝廷上去炫耀一番的后果,哪里是七岁时的我能够想见的。”他握住亲姐的手。“算了,不说了。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如果你死了,我会亲自为你造坟,就造在母亲身旁,好吗?那个可以看见北方天雪群山的地方…”

    芦芳没有回答,她昏睡过去。

    隐秀一抬头就看见福气,她对他嫣然一笑。他们没有交谈。他想她应该已经看够了这宫廷里的丑陋与束缚的一面。她是如何做到让自己的眼睛依然如此澄净?

    如果芦芳宁可死,也不愿不自由,那么他会成全她。

    因为他很清楚,今天换作是他做下这样的决定,她也会支持到底。这是不需要明说的事。

    *********

    当天夜里,太医来了,准备为公主灌食。

    但隐秀守在芦芳身边,不让人靠近一步。

    太医无计可施,狼狈离去。

    第六天平旦之际,天色未明,显然已经一夜未阖眼的君王穿着宫廷常服,在没有随从、只有左右二史伴随的情况下,走进了云芦宫。

    隐秀也一晚上没有阖眼。他看着他的父亲,想起他们之间实为父子,名为君臣的身分,知道他应该要对这男人行礼,但是他现在不能离开芦芳。两人无语凝视对方。

    君王蹙眉看着他的第七子,这有着玉颜英华、天资睿颖的第七子,多年前在朝堂上,他使他这个为人父者脸上有光。他的容貌肖似他的母亲,他的眼神却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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