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_第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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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第3/5页)

,我mama总是暗示我选择医学院。但我想要成为教师。虽然在这里收入不高,但那是我想要的。”

    “我mama也是教师。”我说。

    “我知道,”她说“我mama跟我说过。”接着因为这句话,她脸上泛起红晕。她的答案暗示着,我不在的时候,她们曾经“谈起阿米尔”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让自己不发笑。

    “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我从后裤兜掏出一卷订好的纸张“实现诺言。”我递给她一篇自己写的小故事。

    “哦,你还记得。”她说,笑逐颜开“谢谢你!”我没有时间体会她第一次用“你”而非用较正式的“您”称呼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突然间她的笑容消失了,脸上的红晕褪去,眼睛盯着我身后。我转过身,跟塔赫里将军面对面站着。

    “亲爱的阿米尔,抱负远大的说故事的人,很高兴见到你。”他说,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好,将军大人。”我嗫嚅着说。

    他从我身旁走过,迈向货摊。“今天天气很好,是吗?”他说,拇指搭在他那间背心的上袋,另一只手伸向索拉雅。她把纸卷给了他。

    “他们说整个星期都会下雨呢。很难相信吧,是吗?”他把那卷纸张丢进垃圾桶。转向我,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们并排走了几步。

    “你知道,我的孩子,我相当喜欢你。你是个有教养的孩子,我真的这么认为,但是…”他叹了口气,挥挥手“…即使有教养的男孩有时也需要提醒。所以,我有责任提醒你,你是在跳蚤市场的众目睽睽之下做事情。”他停住,他那不露喜怒的眸子直盯着我双眼“你知道,这里每个人都会讲故事。”他微笑,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牙齿“替我向你爸爸问好,亲爱的阿米尔。”

    他把手放下,又露出微笑。

    “怎么回事?”爸爸说,接过一个老妇人买木马的钱。

    “没事。”我说。我坐在一台旧电视机上。不过还是告诉他了。

    “唉,阿米尔。”他叹气。

    结果,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让我烦恼太久。

    因为那个星期稍晚一些时候,爸爸感冒了。

    开始只是有点咳嗽和流鼻涕。他的流鼻涕痊愈了,可是咳嗽还是没好。他会咳在手帕上,把它藏在口袋里。我不停地求他去检查,但他会挥手叫我走开。他讨厌大夫和医院。就我所知,爸爸惟一去医院那次,是在印度染上疟疾。

    然后,过了两个星期,我撞见他正把一口带血丝的痰咳到马桶里面去。

    “你这样多久了?”我说。

    “晚饭吃什么?”他说。

    “我要带你去看大夫。”

    虽说爸爸已经是加油站的经理,那老板没有给他提供医疗保险,而爸爸满不在乎,没有坚持。于是我带他去圣荷塞的县立医院。有个面带菜色、双眼浮肿的大夫接待了我们,自我介绍说是第二年的驻院医师。“他看起来比你还年轻,但比我病得还重。”爸爸咕哝说。那驻院医师让我们下楼去做胸部X光扫描。护士喊我们进去的时候,医师正在填一张表。

    “把这张表带到前台。”他说,匆匆写着。

    “那是什么?”我问。

    “转诊介绍。”他写啊写。

    “干吗用?”

    “给肺科。”

    “那是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推了推眼镜,又开始写起来。“他肺部的右边有个黑点,我想让他们复查一下。”

    “黑点?”我说,房间突然之间变得太小了。

    “癌症吗?”爸爸若无其事地加上一句。

    “也许是,总之很可疑。”医生咕哝道。

    “你可以多告诉我们一些吗?”我问。

    “没办法,需要先去做CAT扫描,然后去看肺科医生。”他把转诊单递给我。“你说过你爸爸吸烟,对吧?”

    “是的。”

    他点点头,眼光又看看我,看看爸爸,又收回来。“两个星期之内,他们会给你打电话。”

    我想质问他,带着“可疑”这个词,我怎么撑过这两个星期?我怎么能够吃饭、工作、学习?他怎么可以用这个词打发我回家?

    我接过那张表格,交了上去。那晚,我等到爸爸入睡,然后叠起一条毛毯,把它当成祷告用的褥子。我把头磕在地面,暗暗念诵那些记不太清楚的《可兰经》——在喀布尔的时候毛拉要求我们背诵的经文——求求真主大发善心,虽则我不知道他是否存在。那时我很羡慕那个毛拉,羡慕他的信仰和坚定。

    两个星期过去了,我们没有接到电话。我打电话过去,他们告诉我说找不到那张转诊单,问我究竟有没有把它交上去。他们说再过三个星期,会打电话来。我勃然作色,经过一番交涉,把三个星期改为一个星期内做CAT,两个星期内看医生。

    接诊的肺科医师叫施内德,开头一切都好,直到爸爸问他从哪里来,他说俄国。爸爸当场翻脸。

    “对不起,大夫。”我说,将爸爸拉到一旁。施内德大夫微笑着站起来,手里还拿着听诊器。

    “爸爸,我在候诊室看过施内德大夫的简历。他的出生地是密歇根,密歇根!他是美国人,远比你和我更美国。”

    “我不在乎他在哪儿出生,他是俄国佬。”爸爸说,做出扭曲的表情,仿佛那是个肮脏的字眼。“他的父母是俄国佬,他的祖父母是俄国佬。我当着你mama的面发誓,要是他胆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扭断他的手。”

    “施内德大夫的父母从俄国逃亡出来,你懂吗?他们逃亡!”

    但爸爸一点都没听进去。有时我认为,爸爸惟一像爱他妻子那样深爱着的,是阿富汗,他的故国。我差点儿抓狂大叫,但我只是叹口气,转向施内德医师。“对不起,大夫,没有办法。”

    第二个肺科医师叫阿曼尼,是伊朗人,爸爸同意了。阿曼尼大夫声音轻柔,留着弯曲的小胡子,一头银发。他告诉我们,他已经看过CAT扫描的结果,接下来他要做的,是进行一项叫支气管镜检查的程序,取下一片肺块做病理学分析。他安排下个星期进行。我搀扶爸爸走出诊室,向大夫道谢,心里想着如今我得带着“肺块”这个词过一整个星期了,这个字眼甚至比“可疑”更不吉利。我希望索拉雅能在这儿陪着我。

    就像魔鬼一样,癌症有各种不同的名字。爸爸患的叫“燕麦细胞恶性肿瘤”已经扩散。没法开刀。爸爸问起病况,阿曼尼大夫咬咬嘴唇,用了“严重”这个词。“当然,可以做化疗。”他说“但那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是什么意思?”爸爸问。

    阿曼尼叹气说:“那就是说,它无法改变结果,只能延迟它的到来。”

    “这个答案清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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