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侠者_第三部铁线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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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铁线拳 (第3/7页)

咱家‘铁钱拳’是什么武功…他们牛高马大,一扎起马来,脚步都是浮的!居然还有一个洋人说,你们的功夫马步很奇怪,一定跟中国的卫生不发达有关,想必从厕所茅坑里练出来的,他说他们西洋拳的马步就不是这样。有一个洋人还说,他练中国拳,明知道是花招多多,却不受用,但他是为目前的时兴‘中国热’才练的,你说,这种‘番鬼’教来作甚?以前大陆上弟子要求师父收他为徒,头还磕破了呢!哪里像现在,钞票一塞,你就非教不可,好像他是老板,你是他雇员似的,还要看他的高兴!至于他们的武功呀,练了三四年的,别说阿黄仔你了,就算佳天绑住一条胳臂,也可以把他们打得死翘翘,他们的死功夫下得太少,又是急切求效,打起来跳蚤似的,哪里像当日你和佳天。”

    佳天,佳天。程美圆看着客厅一旁的大宝和小宝两个头碰在一起,专神地玩着地上的玩具小火车。火车被电力推动着,戚戚错错地驶过去,又嘟嘟的叫鸣着,那时候是在香港,火车九龙停了下来,自己拿了一大把梅花枪,红缨枪,丈二枪,锁喉枪,玄铁枪等下车,没料到溜铁了一柄“哐”一声掉在轨道上,她忙着蹲下去收拾,翁佳天也俯身替她拣拾,两个人头“噗”地撞在一起。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翁佳天摸着头,嗫嚅道“真对…对不起…”程美圆在泪眼中看到尴尬的翁佳天,咬着嘴唇道:“你…你的头…怎么这样硬!”翁佳天涎着脸用手摸摸她的头顶,关切地道:“撞着哪里,撞着哪里?!”程美圆红粉着脸,甩开他的手…”

    “这一手叫做‘唐兵留客’,跟‘将军带马’是两招,这两招林世荣著《拳术精华》中都有,两者意同,两势却不同,一是主力在客,以客之势为主,借客之力以伤对方,是谓‘借力打力’,但‘将军带马’则不同了,自有神力将军之蓄力为势,主力在己,而不在客。中国武术往往看来近似,但个中奥妙却大不相同:国术之精奥也在此,像铁线拳,不但架式打得十足,招式要练得纯熟,最重要的还是呼吸调气,发声及内劲。譬如铁线拳第四十一式‘虎啸龙吟’,双臂摇摆时应开口合齿,发声‘耶!’三次,就绝不能发‘喝’‘嗬’、‘嘿’或其他声音。”程碧城说得大为兴奋,还要黄忠打给他看。黄忠只好照办,程碧城一面看一面点头道:

    “还不错,还不错。看来你还是有练习,有练习。”黄忠红着脸,没有作声。程碧城侧首想了一阵。“今晚设法通知彭青云、欧阳虎、张人傲、黄海亭、林秋草他们来,我们来商量一下开馆的事,嘿嘿,狼荡了这些岁月,也该在这儿好好舒展一下身手了。”

    黄忠和程美圆对望了一下,没有作响,程碧城会意道:“哦,是不是通知今儿个晚上,很难?那明晚也可以。”黄忠很尴尬地启齿道“师父…。”

    “什么事?”

    “张人傲在前年,到巴西开馆去了。”

    “哦?!”

    “林秋草和黄海亭知道师父回来,都很高兴,但他们事情忙,不再练武了,觉得很对不起师父,所以不来了,要我代问师父好。”

    “哦?”“欧阳虎在外传言说我们武馆浪费了他七年的时间,都是白学了,他现在是在一所代理商行工作,我也没通知他师父回来了。”

    “哦。”

    “彭青云目前是新闻记者,今天他要跑新闻,要明晚才能到。”

    “…”“就是这样。”黄忠干燥的补充这一句。

    “…”“…”“…余应龙呢?”

    “他,去年跟一批三重的流氓‘开片’,受了重伤,行动很是不便。”

    “哦,”

    “就是这样,”黄忠仍忍不住又补上这一句。

    “…”“阿爸,孟壁华伯伯也来台湾了,他明晚也会来一趟。”

    孟壁华,孟壁华。想当日,自己代表国术馆访问队赴港,孟壁华率领大队,怕没有百来十个人,列队相迎。一出海关即有镁光连闪,一个亮灿灿的花圈,当头挂落,孟壁华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只手又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说:“老程,这十几年没见,你在纽约,可捞得不坏,真不得了,不得了!”那时自己率领了十四门派的出席代表,单单自己随行的门下,就有欧阳虎、彭青云、黄海亭、张人傲、程培庆、林秋草、程焙庆、余应龙、翁佳天…翁佳天──“翁…翁佳天呢?”老人竭力地问。

    翁佳天呢?程美圆一下跌落在一份柔和怅惘的记忆里。人人都看准了自己和翁佳天是一对。“佳天这孩子,武打怎样,我不知道,多凭令尊的指导,使他在国术界也薄有名声;但在功课上,佳天也没负我所望,他要到国外留学去了,我想程小姐你也不会反对吧。”反对?不,不会的。多少次深夜的长街,多少次武馆里疲极而并肩歇息,多少次别人笑他“书生打仗”时她起而力驳,她怎会反对呢?“我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爸又早死,我是希望他多念点书,将来出人头地,为我们翁家…”这不是像电视剧里的对白么?她笑笑就过去了,她连大学也考不上,更休说出国了,自己只是一个包袱,一个累赘“美圆,你不要恨我,我留美是迫不得已,你不必等我。”恨?奇怪,怎会恨!迫不得已?何必要说迫不得已呢?至于等──如果自己先不等,他不是更好做人吗?!毕竟是读书人,程美圆记得她昂首爽快地说:你走吧,我不会等你的。

    “佳天功课好,到美国念书,回来后在南港一所工厂工作。”黄忠说:“今天中午,我已向师父提过了。”

    “到过美国?怎么这些年来我不知道。”

    “我想他没找过您老人家,你自然不容易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您女儿和他的事呀!他还好意思见您老人家吗?黄忠苦恼地想。他记得是他和彭青云最先入师门,第一次见程美圆的时候,她扎两条小辫子,白衫红裙,像一根待燃的小鞭炮,她第一次被程碧城拖到武馆来的时候,还只十五岁大,讷言的黄忠便忍不住蹦跳过去,说“小宝宝,我跟您玩!”谁知程美圆杏眼一瞪“我不是你的小宝宝,我不跟你玩!”一脚瞪过去,正中他脚胫骨,他捧着脚痛叫了起来,惹得一馆子里同门的大笑。可是他一直很照顾着这个小师妹,直到…直到后来,一个白生生的,文文静静的小孩来了,走上了木梯,随着程老拳师,在神坛烛火前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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