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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第4/6页)

外的男人锁上车门,走向饭店,并没发现我们。他先踩在嘉娜的烟头上,像个无心摧毁他人人生的人,接着走进川普饭店。

    古铎陷入一阵长长的死寂。这个迷人的小镇,似乎已被全然遗忘。远方几只狗相互吠叫,然而沉默随即再度降临。落在广场上的法国梧桐树叶和西洋栗树叶,有时随风飘动,但未闻沙沙作响。我们默不作声在窗边站了许久,像两个期待趣事发生的小孩。这种感觉像某种错觉,我很清楚自己无法判断,对我而言,现在时光是继续流逝,还是静止永恒。

    又过了更久之后,嘉娜说:“不要,请不要碰我!我没和男人发生过关系!”

    有时在现实生活中或回忆过往时,片刻间我会感觉,目前的状况和我向窗外望的这个小镇,都不是真实的,只是自己的想像。或许眼前的古铎小镇并非真正存在,或许我只是在欣赏邮票上某个小镇的照片(邮政总局发行过“家乡系列”邮票)。城镇在邮票上出现,同理,市区广场也让古铎更像个纪念品,而不是街道交错、供我们行走、能买包香烟、有尘埃满布的窗户,可以向外探的地方。

    我不断思忖,虚幻的小镇,纪念品城市。我知道自己的双眼正在搜寻那无法从记忆中消除,而且与无法忘怀的痛苦回忆相关的一切,它由心底最深处不借外力自行窜出。我扫视了广场旁树下的漆黑角落,拖拉机的挡泥板在一道神秘光线照耀下闪闪发亮,药房店名和银行招牌的字体有些部分不可见。我看见街上一个老头的背影,还有几扇窗户。然后,我像个狂热的电影摄影爱好者,找出制高点,让摄影师和相机拍下整个广场。我看见自己的身影探出川普饭店二楼的窗外。在这个偏远僻静的小镇,我望向窗外,而你则在靠窗的床上,伸展手脚入眠。我拉近脑海中的影像,一开始是乡间的形貌,接着是我们行经的道路,接着是这个小镇、市区广场、这间饭店、这扇窗户,再到我们俩——如同在巴士上看过的外国电影开场,我们会看见电影把影像拉近到一座城市,接着缩小至某个地区,再到庭院、一间房舍、一扇窗。仿佛所有想像中及记不真切的城镇、村庄、电影、加油站和乘客,都与我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渴望混合在一起,但我无法判别是那些城镇透出的哀伤、毁坏的物体及乘客们感染了我,还是我把内心的悲痛散播到全国各地和地图上。

    窗边的紫色壁纸,让我想起地图。屋角的电热器是维苏威公司出品,今晚稍早我还和它的经销商碰过面。我对面墙壁的水槽里,水龙头正在滴水。衣柜门半开,门上的镜子映照出两张床之间的床头桌和立在案头的小台灯。灯光柔柔地落在熟睡的嘉娜身上,她没脱掉满是尘土的外套,就和衣倒在印有紫色叶片的床单上。

    她的淡棕秀发变得比较像红褐色,我怎么没注意到那道红色的强光?

    我想,我还是忽略了很多事。我的脑袋顿时一亮,像我们下车喝汤的餐馆一样灯火通明,同时思路也如餐馆内部乱成一团。令人烦心的思绪与困惑在心中交错,一如脑中一辆辆驶过街道岔口餐馆的虚构卡车,不停更换齿轮,喷吐着气。当下我听见躺在身后的梦中情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在梦中与另一个人相会。

    快躺在她身旁,把她揽入怀中吧!经历这么久的相处,rou体情不自禁地渴望对方。那个妙医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当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念,回望她漂亮的双腿,我记得,我的兄弟们(兄弟们啊,兄弟们!),那双美腿正在这静谧的夜晚密谋大计,埋伏以待我入瓮。一只飞蛾自窗外的沉静世界飞入,绕着灯泡飞舞,最后痛苦地化为碎碎片片。给她一个猛烈、深长的吻,直到我俩都yuhuo焚身吧。我是不是听到音乐声?还是应观众要求,我的脑袋里正在演奏一首名为〈夜的呼唤〉的乐章?每个年纪和我相仿、欲求不满的血性青年都很清楚,夜的呼唤充其量就是发现自己躲在漆黑的陋巷,与一群同样绝望、深陷相同困局的可怜虫痛苦地哀号,恣意谩骂他人,自制足以把自个儿炸死的炸弹——怜悯我们,噢,天使——诅咒那些和国际阴谋挂钩、连累我们如此悲惨苟活的人。我确信,关于上述行为的传闻,总结来说就叫做“历史”

    我看着嘉娜的睡姿足足半小时,或者有四十五分钟吧,好啦,好啦,最多就看一小时而已。我开门走出去,锁上门,把钥匙收进口袋。我的嘉娜留在屋内,而我却被拒绝,惨遭放逐。

    在街上到处乱走,然后回屋里抱她吧。抽根烟,回屋里去抱她吧。找间还营业的店家,喝个烂醉,鼓起勇气,回屋里抱她吧。

    我走下楼梯,那群在夜间出没的阴谋分子扑向我。“那么你就是阿里·卡拉,”其中一人说道:“恭喜你一路来到这里,你真年轻。”“加入我们吧。”第二个暴徒说。他们几乎一般年纪,一样身高,打着同样的窄领带、穿着相同的黑外套。“等明天开始sao动,我们就会让你知道有啥大事发生。”

    他们手上拿着烟,火红的烟头像枪口一样对着我的额头。“我们不是有意让你受到惊吓。”他们挑衅地笑道。第一个人说:“只是给你一点小警告。”我看得出来,他们正在这深夜里策动散布流言的勾当,先行待命着,免得措手不及。

    我们走上街,鹳鸟不再居高俯视。我们走过那间陈设酒瓶与填充老鼠的商家,步入一条暗巷;没走几步,一扇门打开,一股浓烈的茴香酒气味从小酒馆传来。我们坐在一张铺着污秽油布的桌旁,大伙儿喝着茴香酒,很快酒过两巡——一醉解千愁吧,拜托!——我对新朋友们便略知一二,也学到一些关于人生与快乐的道理。

    第一位与我攀谈的家伙,姑且称他西特奇先生吧,是来自赛迪真的啤酒商人。他以自己的故事为例,对我解释他的职业没有和其信念矛盾。他说,如果仔细思考就知道,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啤酒不是茴香酒那种酒类。他点了一瓶以弗所啤酒,将之倒入杯中,证明冒出的泡沫不过是碳酸盐。第二位兄弟对两难推论、感性及区分差异等话题不太留意,因为他是缝纫机经销商,选择直刺要害,像个深夜时分喝醉睡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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