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葵花_第六章冰项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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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冰项链 (第3/8页)

的青铜往外走。

    青铜还想回去抢回他们的石磙,但怕葵花跟着他一起吃亏,只好咽了咽唾沫,朝来路走去…

    打谷场上的哄笑声,一阵阵地响起。

    葵花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穷乡僻壤来个马戏团,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乡村又太寂寞了。人们常常跑出去十里、二十里地,为的就是看一场电影或一场戏。每当听说附近有哪个村子放电影或演戏,大人们还沉得住气,孩子们却比过大年还要兴奋。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只想着这件事。

    又走了几步,青铜停住了脚步,拉着葵花的手,就又往打谷场上走。

    “哥,我们回家吧,我们不看了…”葵花怕青铜回去还要与那群孩子抢石磙。

    月光下,青铜向葵花做着手势:“我不跟他们打架,我绝不跟他们打架。”拉着葵花的手,一个劲地往打谷场上走。

    到了打谷场,选了个人不太挤的地方,青铜蹲下了。

    葵花站着不动。

    青铜用手拍着自己的肩,示意葵花骑到他的脖子上。

    葵花依然站着不动,小声说着:“哥,我们回家吧,我们不看了…”

    青铜固执地蹲在地上,葵花不骑到他的脖子上,他就坚决不起来。他有点儿生气地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肩。

    葵花走了过来:“哥…”她将双手交给青铜,分别抬左腿与右腿,骑到了青铜的脖子上。

    青铜还是一个有把力气的男孩。他用双手轻轻扶着前面一个大人的后背,慢慢地站了起来。那个大人很和善,回头看了看青铜,用目光告诉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青铜:“没关系的。”他将背还微微向前倾了一点,好让青铜使上力。

    青铜正一点儿一点儿地站起来,葵花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升高。她先是看到前面人的后背,接着就是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再接着,就看到了明亮的台子。那时,台子上,正有一只一副憨态的狗熊在表演。葵花从未见过这种动物,不禁有点儿害怕,用双手抱住了哥哥的脑袋。

    骑在青铜的脖子上,葵花比谁都看得清楚。风凉丝丝地从无数的人的脑袋上吹过来,使

    葵花觉得很舒服。

    那狗熊是个贪吃的家伙,不给它吃,它就赖在地上不肯表演,逗得孩子们咯咯地乐。

    葵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全在了台子上。她坐在青铜的肩上,用手搂着他的脑袋,又舒坦,又稳当。

    看完狗熊看小狗,看完小狗看大狗,看完大狗看小猫,看完小猫看大猫,看完大猫看狗跟猫一起耍,看完狗和猫一起耍,看女孩儿骑马…一出一出都很吸引人。

    狗钻火圈,猫骑狗背,人在马背上头顶一大摞碗…葵花一会儿紧张,一会儿乐。兴奋时,还会用手拍拍青铜的脑袋,痴痴迷迷的,早忘了是骑在哥哥的脖子上。

    青铜用手抱着葵花的腿,起初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但过了一会儿,就有点儿站不住了,身体开始晃悠起来。他咬牙坚持着。后面又站了些人,他被围在其中,空气不流通,他感到很气闷。他想驮着葵花钻出去,但却钻不出去,汗不住地往下流。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黑暗里,他一时忘了自己是在稻香渡的打谷场上,忘了葵花正坐在他肩上看马戏。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条小船上,那时是拂晓时分,天还朦朦胧胧的,河上有风,有风就有狼,狼晃动着,小船也晃动着,小船晃动着,河两岸也晃动着,河两岸的村庄与树木也晃动着。他想到了一只鸟,一只黑鸟,那是他放牛时在一片别人走不到的芦苇丛里发现的。他看着鸟,鸟也看着他。鸟像一个黑色*的精灵,一会儿出现了,一会儿又没有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只鸟。他想到了一只蜘蛛,一只结了一张大网的蜘蛛。大网结在他们家屋后的桑树与楝树之间。那只蜘蛛很好看,是深红色*的,停在网上时,就像一朵小红花。早晨的蛛网上挂着一颗颗细小的露珠,太阳升上来时,露珠与蛛丝一起亮,一根根地亮,一点儿一点儿地亮…

    有一阵,他的脑子里是空空的,他的身体没有重量了,在黑暗里飘动着,却又不倒下来。

    这是葵花最高兴的一个夜晚。虽然那个马戏团的马戏,其实是很拙劣的,但,这对葵花来说,已经足够迷人的了。她抱着哥哥的脑袋,就像春天在小河旁看河上的水鸟时抱着岸边的一棵树,心里是那么的惬意。

    昏头昏脑的青铜忽然觉得有凉风吹在了脑门上。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打谷场上的人,正在向四处流淌,耳边是闹哄哄的人语声。就听见轰隆隆的响,像大海里的狼涛声。有人在前面走路,好像是大麦地的孩子,好像有嘎鱼。他就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葵花却还沉浸在观看马戏的快乐里。她似乎有点儿累了,将下巴放在哥哥的头发里。她闻到了哥哥的头发味:很重很重的汗味。

    她问哥哥:“你喜欢那只狗熊,还是那只狗——那只黑狗?”

    …

    “我喜欢那只黑狗,那只黑狗可聪明了,比人还聪明,它还认识字呢!”

    …

    “你看见狗钻火圈,害怕吗?”

    …

    “我害怕。我怕狗钻不过去,我怕狗钻火圈时,它的毛会烧着了。”

    青铜摇摇晃晃地走着。

    田野上,夜色*中,到处是马灯和手电的亮光,很像在梦中。

    “哥哥,你喜欢那只狗熊,还是那只狗——那只黑狗?”葵花又追问着。她要得到哥哥的回答。她一个劲地问着,但问着问着,她停住了。她突然想起来,不久前,是哥哥让她坐到他肩上看马戏的。不是不久前,而是很久很久前——葵花这么觉得,好像已经很多年了,她就一直坐在哥哥的肩上。她只顾看马戏,竟把哥哥完全忘了。而哥哥就这么一直让她骑在肩上,在打谷场上站着。哥哥什么也没有看见。

    葵花看了看眼前一片迷蒙的田野,用力抱住哥哥的脖子,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了哥哥汗津津的头发里。

    她哭着说:“我们以后再也不看马戏了…”

    盖房欠人家的债,是要还的,并且当初都说好了期限的。青铜的父亲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一池塘藕已刨,卖了个好价钱。半亩地萝卜已收,卖得的钱与预先估计的也没有多大出入。现在还有一亩地茨菰。这些日子,爸爸会时不时地去田边转转。他不想现在就刨,他要留到快过年时再刨。这里人家过年,有些东西是必吃的食物,比如芋头,比如水芹菜,再比如这茨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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