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卡门_卢特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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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特斯 (第2/4页)

得干净些,三年她可以学一点阿根廷探戈和匈牙利吉普赛罗马尼舞,混在她的佛朗明哥里;三年她可以学会阿拉伯语,她时常都想学阿拉伯语,古佛朗明哥就是阿拉伯和印度音乐的混合。三年卡宝莲娜佛朗明哥酒吧的跳舞女郎、吉他手和歌手都换了很多次,三年拉小提琴的爱法度去了墨西哥和林马又回到了塞维尔,他说最好的音乐家在街上,而艺术在游荡的生活之中成熟。爱法度拉的小提琴无论在速度或音乐感都比三年前好。酒吧花园的茉莉花树长高了三年,白花盛开,八、九月的时候她舞着都可以醉。如果卢特斯与爱内思度有一个孩子,会有三年。苏珊娜结了婚又爱上了另一个男子;丈夫的弟弟又和他一起生活又离开了,不过三年。爱玛唱拉丁爵士,去纽约唱酒吧三年她说她红了,回到西班牙塞维尔来跟她说英语。三年前卢特斯初见爱内思度。也不曾地转天旋爱内思度是个黑发黑眼的罗马尼吉普赛男子,长得好小。卢特斯长得比较高,比一般西班牙女子高,大约是荷兰女子的高度。因为卢特斯长得比较高,她就不敢凑近爱内思度,站得远远的,这样他可以看到她,她也可以看到他。你就是爱内思度,她说。我听过你的唱片,第一张你唱洛嘉斯的《血婚》。爱内思度就拨拨发,一双黑眼睛黑月亮一样瞅她。

    她舞。他唱。

    爱内思度不多话,他的话就是唱。

    因为他不多话,卢特斯开始很怕他。

    怕他那一双眼睛,孩子一样明澄并知悉的瞅她。

    唱的时候不舞。她点步的时候就看他。舞的时候不唱。她舞的时候甚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不存在。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她。

    她的舞不为诱惑他。但她舞是为了诱惑。

    如樱桃之六月。如烈日之静。

    黑暗并不是为了埋葬。

    但她的舞就多了一重意思。弹吉他的璜感觉得到歌与舞之间压抑的张力:爱内思度唱得特别怨,卢特斯等待的时候,饱含力量。妮歌坐在台前的前排等爱内思度。听说妮歌是个义大利女子,在巴塞隆纳一个酒吧恋上爱内思度,就在西班牙留下来,爱内思度去格鲁达她就在格鲁达当酒吧侍应,他去莎纳米嘉她就去大学区找个教义大利文的兼差,他来塞维尔她也跟着来,没工作就跟着他来酒吧。卢特斯不知道妮歌,妮歌也不知道卢特斯。璜知道站在酒吧台抱着双手看卢特斯的小腿的是卡路斯,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卢特斯的脚。每逢卢特斯来跳的晚上他一定在,他知道卢特斯有红色的、紫皮京皮的、湖绿与翠蓝的佛朗明哥鞋子。璜想不知道卡路斯迷恋鞋子多一些,还是迷恋脸多一些。卢特斯有孩子一样脆弱的脸孔,浅浅淡绿的血脉在脸上爬跌,眼睛淡蓝带绿。啪啪的卢特斯加快了速度,璜的吉他忙着追,爱内思度愈唱愈高昂,观众噢来噢来的叫着,烟雾瀰漫有人吸大麻好香。卢特斯绷着脸皱着眉,汗水沿着她的背、小腿向下流,台上滴了一滴一滴,蹬蹬的卢特斯只成了脚与裙的影子:她顿。观众欢呼了。

    璜站着向着黄灰灰灯光,提起吉他,一瞥见到爱内思度和卢特斯四目交投,妮歌和卡路斯一个远远站着,一个喝着啤酒,到底谁得谁失,谁又爱恋想念谁,璜突然觉得很想喝几口啤酒。平常晚上他要表演时从不喝啤酒,只喝水。

    本来表演台令卢特斯很紧张,爱内思度来了令她更胀痛了。Rx房胀痛,像有奶有蜜。

    下了台爱内思度没跟她说话。一个黑发女子给爱内思度递了一瓶冰水。

    卡路斯又来了,穿了一条红色裤子,套在袜子里面,一只脚有袜,一只没有。

    他好高,站在卢特斯面前。卢特斯说,请让开。

    卡路斯让开。她想说你不要再来了,但她知道她说也没有用。他也必然知道他来也没有用。

    她经过他身边,没看他,但感觉他在身边渐后渐远。

    感觉他的目光,在她的小腿上。

    如果感觉目光。譬如你看我。

    卢特斯还是有一点难过。她无法回头看他。无论他有多温柔。

    站在酒吧门口,看到爱内思度和女子离开的背影。

    她站了站折回去跟米格尔说,我想不跳了。米格尔正在和哈维艾吵架,他骂哈维艾你的狗怎么了,都叫你不要带这么一只大狼狗来酒吧上班。哈维艾说我的狗不可以独留在家中,牠会哭,我不带牠上班我会无心工作。米格尔便骂你无心工作你在家照顾狗好了,你不要出来酒吧上班。哈维艾骂米格尔你没人性,你不爱狗,边骂边手震起来,忽然一脸发紫,流了一行一行的汗,收银的卡门就劝米格尔,你不要骂他他有心脏病,他心脏病发在这里死了你就麻烦了。劝得米格尔火起,拍桌子说,这是甚么世界,你有心脏病你就横行霸道,惹得大狼狗狂吠起来,卢特斯站在酒吧台前,台上换了爱法度上场拉小提琴,观众便开始啐人叫其他人安静。卢特斯看着台上,半小时前坐在爱法度的椅子上的就是爱内思度,而等待着舞的就是她

    她心中一动,微微痛了痛不知为了甚么。她低下头来便走了。

    星期二星期四在卡宝莲娜酒吧跳都会见到爱内思度。他唱。她舞。

    她一个晚上跳得慢了,她倦,他就唱得婉转些。她激烈的时候,他粗暴。

    她狐媚的时候,他挑逗。

    但他还是不跟她说话。晚安。谢谢。太好了。下次见。他只说。

    十二月的时候,塞维尔城开始冷,而且下雨。卡宝莲娜花园的椅子都收起,酒吧里点了火炉。爱内思度离开。

    他甚至没跟她说再见。卢特斯记得,那是十二月四日星期四,她回到卡宝莲娜,见到从前的旧拍档奥米理奥。噢,好。好。他们吻脸道安。又回来了。回来了。今天晚上跳甚么。探戈吧,唱《马勒甲的美丽海岸》。很久没合作,到楼上去排一排。这样卢特斯就知道,爱内思度走了。

    她才问璜,那个和他一起的黑发女子是谁。璜说,已经分开了,现在和一个栗发的马德里女郎。

    这个晚上卡路斯一样在酒吧台远远的看她,可或迷恋她的脸,或迷恋她的鞋子。冬天了他穿一件黑灰绒裤子,一对短靴,一只裤管塞在靴子里面,一只没有。卢特斯经过他的时候,他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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