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铁浮图_第八章天上草原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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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天上草原2 (第4/6页)

厚重双铁钩,居然被这一刀斫断了钩尖。

    出刀的人正是鬼脸。他手上的动作迅疾如电,快得看不清他的刀影,木之戊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舞动双钩,它那笨拙的动作抵挡不住鬼脸的快刀,身上瞬间就被砍了十七八刀。鬼脸的身躯又瘦又高,让人不明白他的力量从何而来。他仿佛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挥,每一刀都能深深斩入木之戊的身体里。木之戊的庞大身体上本来早已猬集了无数箭矢和断折的枪头,此时顷刻间就又留下了许多道极深的砍痕,从伤口里一点一点地飞溅出淡绿色的液汁来。

    但这笨拙臃肿的木巨人一步也不后退,只是凭借庞大的身躯和蛮力,不挡不避,招招进攻,一步步向前逼去,将鬼脸和成排的庐人卫一步步逼开。

    青罗咬起牙,独自一人朝马车奔去。

    那辆车的御者也是身手不凡,左手一抖,那几匹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御者身在高处,右手持短戟呼地一声刺下。

    青罗低头一滚,贴着戟锋钻入车底,反手一刀,如削豆腐,他也吃了一惊,没想到那把刀锋利如斯。

    车轴“啪”的一声断了,车子侧倾过来,右轮几乎完全被压在车子下面,御者飞出几丈开外,车毂则带着沉默的绝望,升向天空。

    青罗一刻也不浪费,攀上车厢,撩起车帘——车子里是空的,羽鹤亭并不在这儿,只有那枚寄存无数人希望、微微发光的皮囊躺在空空的坐垫上。

    青罗伸手捞起那个皮囊。

    突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声音在他身后说:“把它放下。”

    青罗的身子僵住了。

    那是鹿舞的声音。

    那个小小的姑娘,他回忆起第一次碰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穿着一身淡绿衫子,坐在井栏上,睁着一双又干净又透彻的大眼睛,就好像阳光下的一朵小花一样纯洁、漂亮。

    “把它放下。”鹿舞再说。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样冰凉锐利。她一身黑衣,骑在一匹黄马上,明明白白地站在鬼脸和那些庐人卫的身边。

    风从他空荡荡的胸膛里穿过,掠过青罗和鹿舞之间的一丈红土,随后消失在丘陵后面。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青罗痛苦地问“他们能给你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鹿舞痛苦地问“你是沙陀的人,却阻止我们将石头交给他们吗?”

    “没错,我是沙陀的使者。”青罗承认了。

    他一手扶着长刀,另一手揣着石头,语气急促地说:“我是沙陀蛮的人,虽然一直说自己是草原来的,其实出生在宁州的森林里。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变成了强盗,我们有五万年轻人从没见过草原是什么样的。可是又有谁能忘得了草原呢。

    那是我们的根啊。每天每个人都在讨论草原,老人们谈论它,年轻人憧憬它,但草原远在灭云关的那一边,被羽人阻断了归路,离我们比天空还要遥远。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梦想。

    “可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宁州也是我们的故乡啊。”

    他放慢了语速,缓缓地说:“我们在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不能让它毁灭在我们的手里。”

    青罗怀着星流石,放眼四望,他看见云魂军已经陷入庐人卫的重围,正在被长兵器一个一个地勾下马去,砍为rou泥;他看见云裴蝉如同一只孤独的金鸟,左右冲突,却也杀不出一条路来;他看见老河络满面尘灰地趴在马背上;这些宁州人,还在自相残杀着。

    青罗朝着他们愤怒地喊:“星流石落到了沙陀的手里,就会让宁州毁灭,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这我管不着。”鬼脸冷冷地回答,他一刀斜斩,悠长的哨声长长地划过天空,庞大笨拙的木头人一个踉跄,半跪在了地上。它的小腿关节受了重伤,已经转运不灵了,但木之戊不退不让,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地扑上,如同笨重的老牛在追赶黄鹂鸟儿。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他们反正要死的,就像我也终究要死去一样。”鬼脸嘿嘿笑着说,轻巧地往后一跳,闪过了木之戊左手铁钩凶悍的一击,长刀一展,托的一声又在木傀儡的脖颈上深深地砍了一刀。木之戊的头部已经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但就是不倒下。它的绿眼闪着光,一瘸一拐地拖着残腿上前又是一钩。它不懂得害怕,不懂得恐惧,只要还能动弹,就不会停止战斗。

    鬼脸皱了皱眉,对鹿舞低声说:“我挡住这木头家伙,你快杀了他,把东西抢回来——”

    鹿舞望了望青罗,绝望地央求说:“把石头留下,你快走吧。”

    青罗叹了口气:“还是你快走吧。”

    鬼脸听不出喜怒地低喝:“听着,时间已经不多了。快杀了他!”

    鹿舞猛一咬牙,踢了一脚座下的黄马,朝青罗笔直地冲了过来。她在马上掣出山王,喊道:“举刀!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让我们打吧。”

    鹿舞的马神骏非凡,他们两人瞬息间交错而过。身遭的风沙和千军万马的咆哮在那一刻同时都远去了,寥阔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鹿舞拨转过马头,她的眼睛亮闪闪的,闪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青罗慢慢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敞开的衣襟处,古铜色的健硕胸肌上,一道伤口正往外喷涌玛瑙一样的鲜红泉水,带着悠长而华丽的哨声。

    刚刚从他胸口抽出去的短剑仿佛一块光斑,正跳跃着离他远去。

    青罗挣扎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尸横遍野,躺卧着两百具人和马的尸体。在模糊的rou体之间,拥塞着断裂的刀以及碎裂的金属甲片。那些僵硬的马腿挣扎着伸向天空。

    他已经做了许多,但离成功却越来越遥远了。

    我不能死,他挣扎着想,我还要把它抢回来,抢回来。

    鹿舞垂下了手里的山王,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必须拿到这块石头。”

    力量正从他胸前的伤口中迅速飘散远去。他摸着胸口的伤口想,也许我打不过他们了。我再也冲不过去了。这个想法头一次突入他的脑中。特别是,我怎么能冲她举起刀呢。

    他已经无力扭转脖子,可他知道身后那座城市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如果他输了,那么他所认识的那座厌火城就将毁灭。他是个外乡人,只不过踏入了那座城市三天,却要肩负起拯救它的责任。城里的人,他刚交上的朋友,他刚结下的仇敌,所有的人,全都得死。他的胸口在燃烧。血喷出的速度正在减缓,如同一条guntang的河流开始顺着胸膛往下流淌。世界变得苍白,且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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