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剧员的生活_二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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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家 (第2/6页)

实,即或是有思想的青年,闲着无事,也还是把这个事拿来讨论的。因为政治的沉闷,年轻人原是那么无聊寂寞,那么需要说话,萝便成为这小小集团的焦点了。

    使年青人欢喜,从各处地方买了票来到光明剧场看××,为得是看女角萝的动人表演,女角萝自己是很清楚的。所以当导演士平先生生着气,说是观众不行时,她提出了抗议。其实这一点,导演士平先生知道也许比起女角萝还要多。他明白女角的力量,因为这中年人,每次每次看到她在装扮下显出另外一种女人风度时,就总免不了一点眩目,女角萝的力量,在他个人本身方面就生了一点影响。不过这人是一个绅士,一个懂人情世故太多,变成了非常谨慎的人,他为了安全,就在一个做叔父的情形下,好好的安顿到自己,所以从极其敏感的女角萝那一面看来,是也料不到士平先生会爱她的。

    ××的戏演过后,第二天,萝正在所住舅父家中客厅里,阅读日报所载昨天演戏的报道。这个与士平相熟的记者,极其夸张的写下了一篇动人的文章,对于××剧本与主角的成就,观众的情形,无不详细记入。这记者并且在附题上,对于巡警真假不分混乱了全场的事情,用着特殊惊人的字样“巡警竟跃上台上去殴打台上角色!”一切全是废话,一切都近于夸张失实,看到这个,她笑了又笑,到后真是要生气了。

    但接着展开了那一张印有昨日××名剧主角相片的画报,看到自己那种明艳照人而又不失其为英雄的小影,看到士平先生指挥情形,看到陈白,看到那用红色液汁涂到脸上去的剧艺科学生,昨天的纷乱,重新在眼底现出,她记起台下拍掌声音,记起台下nongnong的空气,记起自己在第三幕时捏了手枪向厂长作欲放姿势,陈白听到枪声跑来情形,她又重新笑了。

    她看到自己很美丽动人的照相,看了许久,没有离开。

    舅父是一个老日本留学生,年纪已经有了四十四岁,因为所学是经济,现在正是海关作一个职员,这时正预备要去办公,走到客厅中来取皮包。

    “萝,昨天你的戏演得怎么样?”

    “失败了。士平先生满脸是汗,也不能使观众安静一点。”

    这女子在舅父面前故意这样说着,把画报放到一旁去。

    这绅士不即离开客厅,说“那么人是很多了”

    “满了座。下星期四还要演一场,舅父你再去看看好不好?”

    “我怕坐那两点钟。我想你演的一定比上次我看到的好。

    你太会演戏了,又这样美,你是不是出了三次场?”

    “可是在第三次我是已经被人枪毙,抬起来游街的。”

    “为什么要演这样戏?”

    女角萝听到这个问话,以为是舅父同往日一样,又在挑战了,就说“除了这戏没有别的可演。”

    “你同士平先生在一处,近来思想也越不同了。”

    “是不好,还是好?”这女子望到绅士,神气又娇又似乎很认真。

    那中年绅士笑着不答,看到报纸已经来了,就取了报纸看,看那演剧纪录,先是站到不动,到后,微笑着,坐在一个沙发上去了。

    女角萝在舅父面前是早就有了说话习惯的。她看到舅父的生活,感到一种敌视,这敌视若不是为了中年人的秩序生活而引起的反响,就不知从何而起的。她常常故意来同这中年绅士为难,因为有这样一个舅父,她才觉得她是有新思想的人物。她从一些书上,以及所接触的新言行上,找到了一种做人的道德标准,又从舅父这方面,找到了一个辩论攻击的对象。她每每同舅父辩论,一面就在心中嘲弄怜惜这个中年绅士,总以为舅父是可怜悯的。有时她还抱着了一种度世救人伟大的理想,才来同舅父谈文学政治与恋爱,望着舅父摇摆那有教养的头颅,望着那种为固持所形成的微笑,就更加激起了要挽回这绅士新生的欲望。这中年舅父,有时为通融这骄傲而美丽的唯一甥女起见,说了几句调和的话时,她看得出这是舅父有意的作为,却仍然自信这作为也是自己的努力的结果,才能有这点成绩,使他妥协屈服。

    为了这时又动了要感化舅舅的愿心,想了一会找着说话的开端,她说“舅父,你还说你是老革命党,为什么就这样…”那中年人把报纸略略移开一点“你是说我太顽固了,是不是?…你看到这纸上的记载没有?他们说你是唯一的好角。他们这样称赞你,我真快乐。”

    因为先前的话被舅父支吾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女人感到不平。舅父是最欢喜狡遁的,虽然她是欢喜称赞的人,这时可不行!她要在革命题目上说话!她的心是革命的,她的血是革命的。她把声音提高了一点“我说舅父不行。你这样不行。”

    “要怎么样才行?”

    “你想你年轻时做些什么事情?”

    “年青时糊涂一点,做糊涂事。”

    “就算是糊涂,要改过来,要重新年青,重新做人,舅父是知道的!”

    “改!明天改吧,后天又改吧,这就是年青!重新做人,你要我去上台为你当配角,还是要我去做别的?”

    “你当按照你能力去做,国家才能向上。士平先生年纪不是同你差不多吗?你看他多负责,多可尊敬。舅父,我觉得你那…”“又是现的,不要说了。士平先生是学戏剧的人,他就做他的艺术运动,舅舅学经济,难道也应当去导演一个剧本么?”

    “学经济何尝不可以革命。”

    “怎么办?我听你提出问题来。”

    “×也是学经济的人。”

    “×写小说,不错,这是天才,我看你们做戏做运动都要靠一点儿天才。”

    “你说到一边去了,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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